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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面見了不過十分鐘。
街頭掛起紅燈籠,準備著歡度闔家團圓的春節。
江皓月漫無目的地走在馬路上。
放眼世界,他感到自己無家可歸。
在他小的時候,江義說江皓月像他媽媽,是一塊捂不熱的石頭。
其實隨著年歲增長,江皓月倒覺得自己更像江義。
江義口口聲聲他愛陳露,為了換回她,他借高利貸豪賭,以為有錢了她就會回來。可陳露要的從來就不是錢,他始終不明白,她不是因為錢離開他的。
恰如,江皓月賭上陸苗和自己的青春、賭上陸苗對他的愛,去換一個光明的、被他人祝福的未來,去成為一個陸苗需要的人。
他做錯的第一件事,是拿愛情和時間做賭注。
愛情是脆弱易碎的東西,而不定的歸期讓心意瞬息萬變。
他做錯的第二件事是,他想給陸苗的,到頭來,不是陸苗要的。
她不要他的功成名就,她沒有在意過他的殘缺,別人不祝福他們也沒關係……介懷的人,是他自己。
江皓月一開始就知道,他為了彼此前行狠下心推開她,會傷透她的心。
他以為即便是,最終他們沒法在一起,陸苗能過得好就足夠了,那樣他會為她高興。
他以為自己輸得起。
倘若真的輸得起,此刻應該誠心祝福,應該毫無怨言地埋葬掉自己遲來的在意。而不是見到她和別人幸福的模樣,說出陰陽怪氣的話,狼狽地落荒而逃,手忙腳亂拾起自己得體的面具。
江皓月坐了當晚的飛機,離開自己的家鄉。
至始至終,他是個懦弱的逃兵。那時跟別人打了次架,他以為自己找回了出走多年的勇氣,他妄想著能與她成為並肩作戰的人,不再瞻前顧後,苦口婆心勸她不要弄傷自己。
不想見了她一面,他剎那間被打回原形,亂得潰不成軍。
從此,她的名字是心尖尖上潰爛的傷。
江皓月隔著厚厚的衣服,死死地捂著那兒,想也不敢想,提也不敢提。
談什麼勇氣,他就這麼點出息。
☆、70.荏苒
李子羨和陸苗是很被看好的一對。
李子羨的舍友常常感慨“你女朋友對你真好”, 而陸苗身邊的朋友也皆對李子羨讚不絕口。他們交往到一年的時候, 連施澈都忍不住問陸苗——“你男友是不是個受虐狂?我覺得他完全在把你當主子伺候”。
可惜後來, 陸苗還是跟他分了手。
分手是李子羨先提的。
日常生活中, 陸苗是個方方面面挑不出錯處的完美女友,除了她不肯跟他同床。
這個問題在他們交往的第一個星期便有了端倪。
那時李子羨約陸苗一起看電影,電影院黑燈瞎火的,氣氛很好。他牽起陸苗的手,在她看向他時托起她的下巴,準備緩緩地吻上去……陸苗的手掌擋住了他的嘴。
他只當她是沒有經驗,不懂箇中滋味, 害羞矜持。
於是李子羨耐心地慢慢引導她——“和自己喜歡的人親密, 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就好比呼吸是人的本能,慾望和呼吸一樣的自然。”
陸苗告訴他, 自己明白他的意思, 但希望他給她時間適應。
當李子羨過於急切地表現出跟她親密的意願, 她的身體在牴觸, 她覺得不舒服。
耐心總有用完的一天,李子羨不理解為什麼陸苗會有這樣的反應。
“你是不是性觀念比較保守?”
他試圖說服她, 與此同時觸碰她。
“你要試著放鬆、享受,這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