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膚色很白,眼角弧度上挑,微微睨著你的時候,有一種漂亮又冰冷的清高。
陸苗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看著看著,竟從她臉上看出了幾分江皓月的影子。
並非五官,而是眉宇間的那股勁,隱隱的相像。
不知道陸苗停著做什麼,隨後上樓的江皓月順著她的目光往前看。
“……媽媽?”
他感冒沒好,嗓音嘶啞,前頭的音是空的,後頭才落實了。
陸苗頓時明白過來眼前人和江皓月的關係,縱使她再沒有眼色,也知道她此時迴避一下比較好。
關上自家房門的時候,陸苗好奇地悄悄瞥了眼外面。
只這一眼,讓她的心懸起來,難以放下。
她看見江皓月手捏著褲子邊緣,侷促地咬了咬唇,然後仰起頭,用力衝女人露出一個討好的笑。
冬日的涼風吹得頭髮亂糟糟,更襯得他的臉只有巴掌那樣,小小的一張。
江皓月的鼻子紅通通的,可是眸子亮亮的,像兜了一汪的星星在裡面。
明明眼睛彷彿要哭出來了,但他卻是在笑。
陸苗見過各式各樣的江皓月,平靜的、乖巧的、發怒的,皮笑肉不笑的……通通都比不上眼前的這個來得生動。
膽怯脆弱,並飽含期待,他將自己的慌亂無措,盡數攤開。
一瞬間,他從之前張口閉口嫌她“幼稚”的小大人,變回了一個和她同齡的傻小孩。
☆、13.陳露
江皓月翻出鑰匙,很久沒有見面的媽媽終於回家,他慌慌張張的,開門都不利索了。
陳露攔住他:“我不進去了,跟你說幾句話就走。”
他無措地頓住動作,也不敢回頭看她。
她只是來見他的,沒打算進江家的門。掐掉煙,陳露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小腦袋,問他:“過得好嗎?”
小孩憋著眼底的淚意,用力地搖頭。
她知道他經歷了什麼,心下嘆息:“我聽說了。”
車禍之後,江義有了由頭,隔三岔五給陳露打電話,讓她回來照顧江皓月——“這個家需要你,我們的孩子需要你”。
她給江義的卡上匯了款,人卻一次沒來過。哪怕是江皓月在住院那段時間,她仍鐵了心腸,對江義的請求無動於衷。
後來他不求她跟自己複合,只求她來看看兒子。但是多打了幾次電話,她就不再接了。
最後一次通話,江義喝醉酒,用牌友的手機打過去罵她:“這是你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陳露,你有沒有良心”。
第二天酒醒,他想找她道歉,發現陳露已經把號碼換了。
從前江義拿自己逼她,現在拿他們的兒子逼她。
可陳露心裡沒有他,他怎麼做都是空。
江皓月以為他媽媽是不知道的。
她沒有來看他,沒有打過電話給他,他認定是江義瞞著她,他怪的人只有江義。
他把吃的苦往肚子裡咽,因為陳露不在身邊。
他想著,媽媽如果在的話,他也一定是有人疼的。
“腿很痛……”小孩背對她,嗓子細細的,被濃重的鼻音壓著。
江皓月想呀,他媽媽一定不知道,他那麼痛。
“媽媽,”他轉過身,已是滿臉的淚水,千般委屈,講出來只有這泣不成聲的一句,他又重複了一遍:“腿很痛。”
小孩抓住她的衣襬,豆豆大的眼淚從臉頰滾落,砸到地上。
陳露喉嚨發乾,望了望他小小的手,眼中酸澀,想要回握。那手在即將握上時改了道,她開啟隨身的皮包,抽出一疊之前準備好的現金。
“狗孃養的江義,我給他打的錢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