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宋石昭又誇他們,說他們都是難得一見的人才,就怕他們不願意相幫,畢竟士人清高,貿然請他們去做官,害怕他們覺得是羞辱。
這群讀書人又說:“宋主管哪裡的話,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我等雖是讀書人,卻也知道輕重緩急,怎能那般不知道理?”
於是宋石昭就高興了,當下就定了幾個人跟他一起去見南菩薩。
沒等另外十幾個讀書人說話,就拉著那幾個人走了。
林淵也給他們封了官——沒實權,樣子貨。
這幾個讀書人回到家,才恍惚的發現,自己這就是官了?
他們幾個一出現,別的讀書人就又恨又妒,讀書人最厲害的是筆和嘴,他們聯合起來,準備把那幾人弄下去,至於到時候誰再上去,那就是之後的事了。
不過這樣一來,這些人開始變成了林淵的應聲蟲。
畢竟他們也發現了,當官不難,只要讓南菩薩看到他們,他們就能一鳴驚人。
089
“少爺, 新進的筆。”小廝把筆在桌面擺開,一臉堆笑, “吳掌櫃知道您當了官, 便把今年最好的都送來了。”
大大小小材質不同的筆墨紙硯在桌上排開, 便是家裡最富裕的時候也不曾有這樣的經歷, 馮鈺放下手裡的書, 走過去仔細鑑賞。
馮鈺是讀書人裡被封官的三人中的一個, 他年紀不大,二十五六, 面白無鬚——留須是愛好, 也有人沒這個愛好, 他的手裡拿著筆,不停的用指腹摩擦筆桿, 他以前可想不到自己能有今天。
他們馮家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家族, 別的大家族動輒幾百人,就是沒什麼錢和權力, 一家子人在那, 別人總要給些面子,像他們就難了,子嗣不豐, 馮鈺是他父母唯一的兒子,上頭有七個姐姐,父母雖然也有兄弟姐妹,但生的也不多。
外頭的人都笑稱馮大家生了七仙女。
他七個姐姐都嫁給了讀書人家, 想盡辦法從夫家弄來書給他看,就希望他有朝一日讀出個名堂,光宗耀祖,也能讓她們在夫家的搖桿挺直。
但馮鈺從沒跟友人說過,讀書如果只是為了當官,就沒那麼清高了。
人們會說他功利心重,這樣一個功利心重的人能當好一個官嗎?朝廷的科考也形同虛設,普通學子再有文采,都沒有出頭的日子。
久而久之,好像當官反倒成了一件丟臉的事了,讀書怎麼能是為了當官呢?這個理由不體面!所以他們一群不得志的讀書人聚在一起,都覺得如果為了當官讀書,那就太庸俗了,這樣的官也成不了什麼好官。
直到現在,馮鈺還有些恍惚,他還記得那天,自己去參加文會。
雖然馮家在平江不是大家族,但經過幾十年的經營還是有些口碑的,原本要請的是他的叔父,但叔父生了病——病的太巧了,他走時沒有細想,還在為叔父這個恰到好處的病雀躍。
現在再想想,那應該是自己父親動的手腳。
他信心滿滿的前往詩會,馮鈺覺得以自己的本事,壓得那些往日好友抬不起頭太簡單了。
甚至於他也不把宋石昭放在眼裡,在他們這些年輕才子的眼裡,宋石昭只是個管商戶的,商戶自古就是賤籍,哪怕元朝尊卑不分抬高商戶的地位,在他們眼裡,商戶都是低階的。
但真等見了真人,馮鈺才發現自己有多狹隘。
一葉障目這個詞似乎就是為他量身定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