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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易在病床上偏頭看著他,擠出一個笑容來:“也不是很大的問題,醫生不是說了嗎?只要好好養,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只是每天夜裡,柏易都疼得睡不著覺,他的五臟六腑都像是浸在冰凍的鹽水裡,讓他日日夜夜不能安眠,頭疼欲裂。
而最痛苦的是,他可能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下床。
即便下床,也要坐輪椅。
動手的人估計就是打著哪怕殺不了他,也要讓他痛苦一生的打算。
柏易搖頭說:“他們動不了你,當然會選擇動我。”
亞撒身邊的人太少了,柏易就是他的左膀右臂,柏易看著他的眼睛,堅定道:“你需要更多的支持者和追隨者。”
亞撒忽然從椅子上站起來,他一動不動,像是一座雕像。
柏易:“不要自責,我不怪你。”
但亞撒不能原諒自己,他每天都在醫院裡陪伴柏易,會把柏易抱上輪椅,帶柏易出去曬太陽,會親手給柏易洗澡,給柏易刮鬍子換衣服,他無微不至的照顧著柏易,就像在照顧一個一碰就會碎的瓷娃娃。
亞撒幾乎從不閉眼睡覺,每天都靠藥物提神。
他自虐般虔誠的照顧著柏易,柏易睜開眼就能看到他,閉眼的前一刻看到的也是他。
柏易雖然痛苦,卻並不覺得這痛苦難以忍受。
他也並不想死。
上一次他離開時只敢給章厲留下一張紙條,但這一次,他無論如何都想堅持到最後一刻。
於是哪怕注射藥劑的時候再痛,他都會咬著牙堅持住,不發出一點聲音。
他不想讓亞撒擔心,也不想讓亞撒更加自責。
“不是你的錯。”柏易幾乎每天都會對亞撒說,“是我自己選擇的。”
“我知道有風險,但我還是願意去。”
“我下決定的時候,就做好了承擔風險的準備。”
可柏易越是這麼說,亞撒就越是沉默寡言。
等柏易趁亞撒短暫離開,開啟通訊器以後才發現,他住院的這段時間,外面已經天翻地覆了。
——亞歷山大被抓了。
包括那個他被暗殺前去拜訪的貴族,也被革除爵位成了平民。
並且被沒收了所有家產,只能住到貧民區去。
惡狼失去了顧忌,不再用溫柔手段,露出了猙獰的爪牙。
哪怕亞撒還沒有成為皇帝,他都已經是無冕之王了。
但亞撒依舊待在醫院裡,無微不至的照顧著柏易。
柏易一天睡得比一天多,最開始他疼得睡不著,現在他卻每天睡得昏昏沉沉。
醫生都驚訝柏易的意志如此強大,有時候藥物到位了,但如果病人自己沒有活下去的意志,再高階的醫學也無可奈何。
“如果這一年能修養好,以後還是有站起來的機會的。”醫生在一旁恭敬的對亞撒說。
亞撒的雙眼通紅,他現在只有在柏易面前看起來還像是個人,在別人面前看起來就像是隻惡鬼,誰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發瘋。
“我要他恢復成以前那樣。”亞撒極度冷靜地說,“我要他長長久久地活下去。”
醫生的額頭分泌出汗珠,他不敢說不可能,只能說:“我會盡全力治好他的。”
亞撒在一個午後,等柏易睡著了以後去了監獄。
監獄位於地下,這裡的犯人永遠不見天日,一輩子都不會回到地面。
亞歷山大就被關押在這裡。
亞撒甚至不用說什麼,獄警就知道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