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渭說到這裡,略停了停,看了王小魚一眼,接著說道:“方才王姑娘說什麼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
厲秋風和戚九聽馮渭如此一說,心下均想,他自稱是宋朝生人,對大唐、大宋和遼國的聖旨規制頗為熟諳,可是對於大明的聖旨格式似乎全然不知。不知道他是故意做作,還是真不知道。本來遇到這位馮老先生已經夠稀奇的了,眼前又跑出來一個什麼遼國大林牙院北面都林牙蕭榮。奇事越來越多,不過咱們的腦袋倒也清醒了不少,到底是吉是兇,眼下殊未可知。
蕭榮端坐在馬上,見眾人小聲說話,不肯隨自己入城,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他看了眾人一眼,口中說道:“皇上聽說貴客遠來,下旨傳各位入宮,還請各位這就隨本官入城,免得誤了吉時,皇上怪罪下來,咱們做臣子的不好向皇上交差,事情可就麻煩了。”
馮渭聽蕭榮說完之後,轉頭看了厲秋風和戚九一眼,口中說道:“兩位公子意下如何?”
厲秋風沉吟了片刻,口中說道:“咱們本來就打算進城去見耶律倍,只是寶城守衛森嚴,無法潛入城中。沒想到這五個傢伙請咱們進城,豈不是遂了咱們的心意?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既然無法暗中刺殺耶律倍,索性咱們大搖大擺走進城去。大不了咱們也學著荊軻的模樣,來一出刺秦王的好戲罷了!”
厲秋風話音方落,戚九點頭說道:“厲大哥說得不錯。眼下咱們已經是有進無退,到了圖窮匕見的時刻,不必再與耶律倍虛於委蛇了。咱們這就進城,與耶律倍拼一個你死我活!。”
戚九說完之後,慕容丹硯和王小魚也紛紛出言附和。馮渭自無異議,轉頭對蕭榮說道:“既然如此,請蕭大人帶咱們進城去罷。”
蕭榮端坐在馬上微微一笑,口中說道:“貴客遠來,豈能如此草率?他說完之後,右手一揮,身後一名錦袍人撥轉馬頭向城門奔去,徑直入城去了。厲秋風等人不曉得錦袍人在搗什麼鬼,心下暗自戒備。
過了一會兒,卻見那名錦袍人又騎馬走出城門,身後跟著一大群人。這群人頭戴花帽,身穿錦衣,一個個如沐春風,滿臉喜色。人群中又有五乘轎子,每乘轎子由四人抬著,晃晃悠悠地向直碑亭走了過來。
厲秋風等人見此情形,心下都是驚疑不定。馮渭低聲說道:“看樣子這些轎子是用來抬咱們進城的。只不過如此一來,咱們分坐在各個轎子中,可就不能彼此照應了。怎生想一個法子,咱們不坐轎子進城。”
王小魚聽馮渭說完之後,嘿嘿一笑,口中說道:“這有什麼難辦的?看這些人的模樣,倒像是鄉間娶親一般。耶律倍這個奸賊雖然死而不僵,在這裡作威作福,不過他好歹也做過遼國的太子,還自封過皇帝,總不能只用這幾乘小轎子來抬咱們罷?馮老先生不妨和姓蕭的官兒說一聲,你是大宋的使者,遼國迎接使者豈能如此寒酸?至少也要用八抬大轎才行。既然沒有八抬大轎,咱們只好步行進城了。馮老先生如此一說,姓蕭的心生慚愧,不會強行讓咱們坐轎子進城啦。”
馮渭聽王小魚如此一說,搖了搖頭,苦笑了一聲,卻並未答話。他心中暗想,我和趙良嗣大人此次奉了童貫大人之命,要到遼東與金人結盟,夾擊遼國,還要掘了耶律倍的陵墓,盜走武侯陣圖。若是蕭榮知道我此行的意圖,非得立即將我拿下不可,是以絕對不能暴露了我的身份。王姑娘雖然聰明,不過思慮事情不周,與厲公子和戚公子相比,著實差得遠了。
馮渭想到這裡,心下一凜,暗想此處詭異,多半如厲公子所說,是有人故意造出來的幻境。我是大宋秘使之事,耶律倍這個死鬼說不定早已經知道了,我還要隱瞞身份,豈不是白費心思?不過看姓蕭的模樣,似乎並不曉得我的來歷。即便他故意裝作不知,總算沒有公然撕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