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渭說到這裡,嘆了一口氣,接著說道:“當年周世宗柴榮駕崩,契丹人有南下之意。太祖皇帝奉了太后懿旨,率領禁軍北上禦敵。結果大軍行至陳橋驛,將士駐足不前,紛紛振臂高呼‘點檢做天子’,將一件黃袍披在太祖皇帝身上,隨後回軍京城,以宋代周。李存勖一時糊塗,竟然將鎮守邊關的李嗣源調回來平叛,與當年太祖皇帝黃袍加身何其相像?果不其然,李嗣源率領大軍行至魏州,手下親信將領和侍衛譁變,揚言皇帝李存勖昏庸無道,無才無德,豈能做大唐天子?李嗣源愛兵如子,寬厚仁義,應當登基做皇帝。
“魏州城中的叛軍聽說是李嗣源率領大軍前來平叛,知道李嗣源能征慣戰,當年在李克用帳下是僅次於李存勖的名將,是以都有些驚恐。可是李嗣源率領大軍到了魏州城下之後,卻並不攻城,亦不圍城,而是在城外紮起了大營。城內的叛軍將領都有些驚疑不定,惶恐不安,不知道李嗣源在打什麼主意。過了數日,忽然有使者從李嗣源軍的大營中來到魏州城下,要進城求見叛軍首領。叛軍將使者接入城中之後,才知道李嗣源受到手下將士的擁戴,已然決意去京城清君側。只要叛軍臣服於李嗣源,便不追究他們反叛之罪。而且殺掉奸臣之後,叛軍將士不只無罪,反倒有功,人人都有封賞。叛軍諸將聽了之後,心下大喜,便即決定出城向李嗣源投降。此後李嗣源率領大軍南進,每到一地,叛軍紛紛投降,百姓歡欣鼓舞,俱稱李嗣源應當做天子。”
厲秋風、慕容丹硯和戚九聽馮渭說到這裡,心下均想,趙匡胤陳橋兵變,其中有許多可疑之處。說他是因為將士譁變,被迫黃袍加身做了皇帝,多半是在胡說八道。至於這位李嗣源被親信將領和侍衛挾持,被迫與李存勖刀兵相見,十有八九也是他與手下將領商議好的。李存勖對李嗣源頗為忌憚,早有殺他之心。只不過礙於形勢,這才沒有下手。如今李存勖四面楚歌,方寸大亂,竟然讓李嗣源南下平叛,豈不是引狼入室,惹火燒身?李嗣源一直擔心李存勖害他,得了如此良機,豈能不趁機在背後捅李存勖一刀?這些帝王將相,個個心狠手辣,嘴裡說什麼仁義道德,背地裡一肚子男盜女娼。李存勖自取其辱,不值得同情。
只是厲秋風、慕容丹硯和戚九心下雖做此想,卻都沒有開口說話。王小魚卻是年輕氣盛,忍不住開口說道:“馮老先生,你這話說得可有些古怪。李嗣源率軍南下,途中譁變,倒沒什麼稀奇。可你自稱是大宋官員,話裡話外提起了太祖皇帝,似乎暗指他得位不正,這話可不是臣子敢說的罷?!”
馮渭聽王小魚如此一說,心下悚然一驚,暗自後悔,心想自己一時失言,竟然被這個小丫頭抓住了把柄。雖說此地離著大宋有幾千裡,可是日後回到中原,這個小丫頭將此事說了出去,就算自己抵死不認,只怕上官也會心生懷疑。自己的仕途就些斷絕不說,或許性命也要不保。念及此處,馮渭臉色大變,身也也微微有些顫抖。
王小魚見馮渭嚇成如此模樣,心下得意,正想再說幾句話,最好嚇得這個老頭涕淚交流,自己便可出了胸中的怒氣。只是還沒等她說話,厲秋風搶著說道:“馮老先生不必擔心,咱們都可以作證,你只是提到太祖皇帝黃袍加身,並無絲毫不敬之語。”
厲秋風一邊說話,一邊瞪了王小魚一眼。王小魚雖然心下不服,卻也不敢爭辯,只得住嘴不說。馮渭這才略略有些放心,滿懷感激地看了厲秋風一眼,接著說道:“李存勖在京城聽說李嗣源也反了,再也坐不住了。他知道李嗣源與其他將軍不同,不只武藝高強,而且極有謀略。只有自己出戰,才能將他制住。那些宦官、伶人見李存勖心意已決,卻也不敢再勸。只是李存勖出兵之時,強令這些宦官和伶人與他同往,讓這些人心中忌恨,就此埋下了禍患。
“李存勖率領大軍出了京城,想要前往汴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