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魚方才一時失言,生怕戚九心下惱火,卻又羞於向戚九道歉,這才東拉西扯,想要讓戚九忘記自己方才那番失禮之語。此時聽戚九提到戚家的出身來歷,王小魚心下一怔,看了戚九一眼,口中說道:“先前你也曾說過自己是軍戶出身,只是不曉得你說的軍戶到底是什麼東西。”
戚九見那名錦衣衛走入正堂之後,一直沒有回來,心想左右無事,不妨與王姑娘閒聊幾句。免得她閒極無聊,又惹出什麼事端。是以王小魚說完之後,他點了點頭,這才沉聲說道:“軍戶之名,來自於一千多年前,顧名思義,便是世代以從軍吃糧為生的人家。本朝洪武年間,太祖皇帝頒下聖旨,依照蒙元舊籍冊的記載,由兵部改置軍籍勘合﹐詳細開列軍戶從軍來歷﹑調補衛所年月﹑在營丁口之數﹐重新列出軍戶名冊。非經皇帝旨意及兵部尚書勘合,任何人都不得自行改籍。”
王小魚聽戚九講述軍戶的來歷,越聽越是迷糊,忍不住搶著說道:“你說的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怎麼我一句都聽不懂?”
戚九一怔,隨即想起王小魚不過十五六歲年紀,壓根不曉得這些朝廷大事。自己將此事說給她聽,無異於對牛彈琴。只是自己若不將此事說得清楚,又怕王小魚以為自己輕視於她,是以戚九思忖了片刻,這才開口說道:“方才在下說得有些雜亂,其實就是官府挑選出一些人家,以軍戶為名,凡是軍戶家的男丁,成年之後須得投軍,守邊屯田,為國家效力。未經皇帝御批,軍戶不得改為民籍。”
戚九說到這裡,略停了停,這才接著說道:“在下的先祖投入永樂皇帝軍中,跟著他參與了靖難之役和多次北征,立下了一些功勞,被朝廷劃入軍戶名冊。是以在下自幼便在軍中長大,祖父和爹爹對在下約束極嚴,每當遇到軍中將校,須得恭謹有禮,稍有失禮失儀之處,嚴罰立至。錦衣衛雖然以‘衛’為名,聽上去與登州衛沒有什麼兩樣,可是錦衣衛是皇帝親軍,權勢煊天,以權柄而論,遠在登州衛之上。是以在下若是見到錦衣衛,須得執屬下之禮以事之,不得有絲毫冒犯,否則便是犯了軍法,輕則軍棍,重則殺頭甚至株連九族。”
王小魚聽戚九如此一說,這才明白過來,當即瞪大了眼睛,憤憤不平地說道:“錦衣衛有什麼了不起?一個個裝腔作勢,只會欺負老實人。若他們真有本事,怎麼會讓倭寇如此囂張?”
王小魚話音方落,只聽得腳步聲響,卻是那名前去向許鷹揚稟報的錦衣衛匆匆走了回來。王小魚見此情形,只得閉上了嘴巴。那名錦衣衛走到戚九面前,口中說道:“許大人請戚統領進屋說話。”
他說完之後,向著戚九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戚九拱手道謝,這才和王小魚一起走向正堂。那名錦衣衛當先帶路,一直將二人帶入正堂之中。只見許鷹揚在正堂公案之下踱來踱去,此外正堂中再無一人。看到戚九和王小魚走了進來,許鷹揚這才停了下來,微笑著說道:“本官原本以為戚公子奔波了一日,又在北城與倭寇血戰了一場,想來疲憊不堪,這才請戚公子去後院歇息。待到養精蓄銳之後,再與倭寇大戰一場。不過本官聽說戚公子有要事相商,不曉得是什麼大事,讓戚公子如此焦急?”
許鷹揚說話之際,將戚九和王小魚帶入正堂的那名錦衣衛已然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隨即將正堂大門關閉。戚九聽許鷹揚說完之後,向前走了兩步,拱手說道:“大敵當前,小人豈敢獨自偷閒?若說勞累,許大人殫思竭慮帶著咱們抵擋倭寇,要比小人辛苦得多。有許大人主持大計,雖說倭寇勢大,咱們也不必害怕。”
若是換作此前,戚九在許鷹揚面前如此大吹法螺,王小魚必定會嘲笑他太過無恥。只是方才在院子中聽戚九說過戚家的來歷,王小魚對戚九又多了幾分憐意,暗想戚九平日裡豪氣干雲,與厲大俠相比也不遑多讓。只是礙於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