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秋風聽葉逢春說完之後,並未立時說話。他沉吟了片刻,這才開口說道:“葉先生深謀遠慮,厲某佩服。不過咱們畢竟不是扶桑國官吏,不能在這裡任意殺人,何況梅大郎雖然不是什麼好人,畢竟罪不致死,是以厲某才沒有將他除掉。此行厲某奉陽大人之命到寒山漁村辦差,不想節外生枝,若是參與了壽親王府、梅家和松田家的紛爭,只怕輕易不能脫身。如此一來,耽誤了陽大人交辦的差事,只怕不大妥當。”
葉逢春聽厲秋風如此一說,心中一凜,急忙拱手說道:“厲大人說得極是!是在下愚鈍,險些誤了厲大人的差事,還請厲大人恕罪!”
厲秋風擺了擺手,笑著說道:“葉先生不必如此客氣。一路走來,幸虧有葉先生出謀劃策,居中排程,否則我和穆姑娘寸步難行。先前厲某已經說過,此行全仗葉先生主持,大小事情由葉先生作主,不必對厲某和穆姑娘有什麼顧忌。葉先生的心思厲某已經知曉,待到迴轉京城之後,厲某必定會在陽大人面前為葉先生說話,只要差事辦得好了,陽大人大喜之下,將葉先生放出錦衣衛北鎮撫司,卻也並非不可能的事情。”
葉逢春聽厲秋風如此一說,心中大喜,拱手說道:“若是真能如此,在下子子孫孫,都會感念厲大人的恩德。”
葉逢春說完之後,左手撩起袍角,便要給厲秋風跪下。厲秋風急忙將他扶起,口中說道:“葉先生萬萬不可行此大禮,否則便是折殺厲某了。有朝一日葉先生離開錦衣衛,從此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恐怕厲某還要請葉先生多多關照才是。”
葉逢春口中連說不敢,臉上卻掩不住驚喜的神情。須知錦衣衛乃是皇帝親軍,軍中規矩森嚴,凡是進入錦衣衛當差者,無一不是身世清白的良家子弟。不過因為錦衣衛為皇帝辦差,許多差事都是機密大事,一旦洩漏出去,將會惹出極大的麻煩,是以一旦做了錦衣衛,便要受到許多約束,除非錦衣衛指揮使點頭答允,南鎮撫司也好,北鎮撫司也罷,即便是一名小旗,卻也不能脫離錦衣衛。若是有人敢逃出錦衣衛,北鎮撫司的鷹犬即便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將他緝拿歸案。如先前厲秋風在河南遇到的高誠,雖然離開錦衣衛中樞許久,卻也不敢脫離錦衣衛的管轄,仍然為錦衣衛做事。葉逢春在扶桑國藏匿十餘年,派他辦這趟差事的雲飛揚已經死去,按理說他要隱瞞身份,不再為錦衣衛當差,想來不是難事。但是葉逢春出身錦衣衛,知道錦衣衛之能,實在不敢冒險脫離錦衣衛,才會盡心竭力幫助厲秋風辦事。若是陽震中答允將葉逢春的名字自錦衣衛名冊中除去,葉逢春從此脫離了錦衣衛的掌控,才能真正成為一位大富豪。否則即便有了萬貫家財,家中妻妾成群,只要錦衣衛上官一句話,便能讓他一無所有,淪為赤貧。先前葉逢春對厲秋風和慕容丹硯百般巴結,處處小心伺候,便是為了讓厲秋風和慕容丹硯回到大明後能為他多說好話,讓他留在扶桑國辦事,壓根不敢奢望能夠脫離錦衣衛管轄。此時聽厲秋風說要助他擺脫錦衣衛的操縱,葉逢春當真是欣喜若狂,別說給厲秋風磕幾個響頭,即便痛打他一頓,他也絕無怨言。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這才各自倚坐在一塊乾淨的石頭上歇息。厲秋風暗想我雖然矇騙了葉逢春,不過若有機緣,一定要在陽震中面前為他說上幾句好話,讓他離開錦衣衛,做一個逍遙自在的富家翁,也算報答他此次為我出力的恩德。葉逢春心中欣喜之極,若不是礙著厲秋風就在不遠處歇息,只怕他已經跳起來大聲叫喊歡呼了。兩人各懷心事,不久便即沉沉睡去。
此日一早,眾人吃了早飯之後,由五六名松鶴樓的夥計在前面引路,依次走出寺院,直向東行。過午時分,隱約可以看到數里外有一條大河,只是離著河岸尚遠,便可聞到濃烈的臭味。待到眾人走到岸邊,只見岸邊倒著許多屍體,這些屍體大多缺手少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