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老大指揮幾名船伕轉動船帆和尾舵,不住調轉船頭,雖然堪堪避開了飛過來的炮彈,心中也是驚恐莫名,額頭汗水涔涔而下。待到聽丁觀大聲問話,船老大一改此前在丁觀面前唯唯諾諾的膽怯模樣,粗聲粗氣地說道:“松田家壓根不肯放過咱們!咱們離開松田巖島碼頭之前,松田家悄悄派出兩隻戰船到了這裡,靜等咱們自投羅網!咱們到了這裡之後,因為等到天黑之後才能駛入碼頭,只能在海上兜圈子。想來這兩隻戰船等得不耐煩了,迎頭趕了過來,用大炮轟擊咱們的大船,想要將咱們一鼓俱殲。”
丁觀聽船老大說完之後,臉色越發慘白,嘴角微微抽搐,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厲秋風見丁觀如此慌張,知道他已方寸大亂,連話都說不出來,與他商議也想不出什麼法子,倒不如讓船老大想一個逃生的法子為好。念及此處,厲秋風不再理會丁觀,轉頭對船老大說道:“如何脫困,還請老兄拿一個主意。”
船老大見厲秋風其意甚誠,當即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對厲秋風說道:“法子倒也不是沒有,不過若是說出來,小人和丁大爺都成了朝廷欽犯,下場極為悽慘。”
船老大說到這裡,看了厲秋風一眼,這才接著說道:“不過眼下已是生死關頭,小人也顧不上許多,斗膽想請大人為小人做保,若是咱們能夠逃脫此難,待到回到中原之後,朝廷須得免了小人的罪過!”
厲秋風聽船老大如此一說,當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臉上露出了驚疑的神情。只聽丁觀搶著對船老大說道:“這事是我拿的主意,與你無關。日後朝廷若是怪罪下來,儘管由我承擔好了!”
丁觀說到這裡,見船老大正要說話,急忙向他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多說,自己轉頭對厲秋風說道:“實不相瞞,丁某為防萬一,偷偷在船上藏了兩尊大炮。厲大爺在錦衣衛當差,自然知道大明律例,若非朝廷水師戰船,敢在船上私藏大炮者視同謀反,乃是誅九族的大罪。眼下敵人步步緊逼,咱們只能以眼還眼,以牙還牙,用大炮炸掉敵人的戰船。不過如此一來,在下犯了死罪……”
丁觀話還沒有說完,厲秋風搶著說道:“丁先生儘管放心便是,厲某絕對不會將此事稟報給陽大人和許大人知道。”
厲秋風說完之後,丁觀和船老大不由對視了一眼,神情頗為古怪,似乎鬆了一口氣。厲秋風見兩人如此模樣,心中一凜,暗想這兩個傢伙多年來聯手在海上做買賣,只怕有許多生意見不得光,須得防備有人黑吃黑,豈能不在船上做手腳?想來他們在船上藏了大炮,不只是為了防備盜匪,說不定還要用大炮來對付和他們做買賣的商人。不過他們如何發財與我無關,只要能將敵人擊敗,由他們胡來好了。
念及此處,厲秋風接著說道:“只是丁先生此番出海只帶了數名僕人,請來的保鏢又都是盜匪,已然被咱們除掉,如此一來,只怕無人懂得發射大炮。”
厲秋風話音方落,丁觀搶著說道:“厲大爺儘管放心便是。船老大和他手下的船伕都懂得如何操縱大炮,只要厲大爺不將此事洩漏出去,咱們一定能將敵人的戰船炸掉!”
丁觀說完之後,不等厲秋風說話,便即轉頭對船老大厲聲說道:“還等什麼?!快派人去船艙發射大炮,炸掉敵人的戰船!否則咱們必定船毀人亡,沉到海底去喂王八!”
船老大早已等得不耐煩了,聽丁觀如此一說,他轉頭連聲下令,四名船伕一窩蜂般衝入船艙去了。船老大和剩下的兩名船伕轉動船帆,調轉船頭與敵人的兩隻戰船周旋。那兩隻戰船雖然又發射了三枚炮彈,都沒有擊中大船。厲秋風見此情形,不由大聲誇讚船老大航海之術天下無雙。船老大苦笑了一聲,口中說道:“厲大爺謬讚,小人豈敢居功?方才這兩隻戰船突然發炮攻擊,小人一時不察,竟然讓這些王八蛋得手,左船舷中了一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