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貴嘿嘿一笑,目光自嚴嵩和許鷹揚臉上緩緩掠過。嚴嵩和許鷹揚見張貴雖然面帶笑容,只是目光中隱含著令人心悸的寒意和殺氣,心下不由悚然一驚。只聽張貴沉聲說道:“既然嚴大人和許大人對本官如此推重,本官若是還要推三阻四,未免有一些太過不知好歹。好罷,本官就大著膽子,厚著臉皮,將兩位大人交給本官的千斤重擔接了下來。若是僥倖打敗了倭寇,功勞自然是嚴大人和許大人的。若是本官露了怯,打了敗仗,損兵折將,陷城失地的罪責便由本官一力承擔,與兩位大人無關。”
嚴嵩和許鷹揚聽張貴如此一說,知道他已看穿了自己的意圖,饒是兩人在官場沉浮了數十年,臉皮厚如鎧甲,此時也不免覺得有一些尷尬。不過兩人轉念一想,就算張貴這個王八蛋看穿了老子的心思,他也不得不去與倭寇死戰。就像一個即將渴死之人,明明知道放在眼前的是一杯毒酒,卻也非得喝下去不可。念及此處,嚴嵩和許鷹揚心中僅有的一點愧意登時消散得無影無蹤,兩人笑嘻嘻地看著張貴,臉上並無絲毫愧色。
張貴見嚴嵩和許鷹揚目光狡黠,自然猜到了兩人的心思,心中將兩人的祖宗八代罵了一個狗血噴頭。只是他心下雖然對兩人恨到了極處,臉上卻並無絲毫異樣,轉頭對站在他身後的李成梁等乾兒子和眾親兵大聲說道:“你們這些猴崽子聽清楚了沒有?嚴大人和許大人說了,此次與倭寇決戰,由嚴大人主持大計,許大人參贊軍機,本官帶著你們這群猴崽子上陣殺敵!大夥須得盡心竭力,與倭寇決一死戰!若是有誰膽敢畏縮不前,別怪本官不講情面!”
張貴說完之後,李成梁等人立時振臂高呼,叫喊著要為張貴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張貴嘿嘿一笑,轉頭望向嚴嵩和許鷹揚,口中說道:“兩位大人看到沒有?將士們鐵了心要奮勇殺敵!軍心可用,軍心可用啊!”
他說到這裡,轉頭向著立馬於老翁山頂東首的數十騎招了招手。馬上騎士見張貴招呼自己,立時縱馬奔了過來,在張貴身前勒住坐騎,紛紛滾鞍下馬,恭恭敬敬地站在張貴面前,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張貴微微一笑,指著為首那名騎士對嚴嵩和許鷹揚說道:“嚴大人,許大人,這位王將軍方才兩位已經見過了。他跟隨本官已有七年,是兵部右侍郎雷大人的外甥。王將軍曾經帶領三百軍兵攻破遼東巨盜全家堡,斬殺全家九虎,為朝廷立下大功。又有雷大人在朝廷關照,仕途一片光明。今日得以拜見兩位大人,還請兩位大人多多關照。”
王將軍聽張貴誇讚自己,急忙謙遜了幾句,又向嚴嵩和許鷹揚躬身施禮。慕容丹硯和王小魚冷眼旁觀,見張貴沒來由地向嚴嵩和許鷹揚誇讚王將軍,還以為他要趁機將自己的心腹引薦給嚴嵩和許鷹揚,走兩人的門路,為王將軍圖一個出身,心中暗罵張貴卑鄙無恥。
只是嚴嵩、許鷹揚、厲秋風和戚九見張貴如此做作,心下雪亮,知道張貴將嚴嵩和許鷹揚委託他主持對付倭寇之事大張旗鼓說了出來,便是要讓眾人全都知道此戰乃是嚴嵩決斷,許鷹揚參贊軍務,張貴只不過是奉命行事罷了。如此一來,若是打贏了倭寇,即便嚴嵩和許鷹揚從中作梗,要搶奪功勞,眾目睽睽之下,兩人也絕對不會得逞,張貴應得的那份功勞必定還會落在他的頭上。若是打了敗仗,罪責自然應當由主持大計和參贊軍務的嚴嵩和許鷹揚承擔,張貴只須與倭寇交戰,只要不故意逃走,便是有功無罪。而他故意將王將軍引見給嚴嵩和許鷹揚,並非是要王將軍與嚴、許兩人結納,以為晉身之資,而是要告訴嚴嵩和許鷹揚,王將軍是兵部右侍郎的外甥,東遼縣發生的事情必定瞞不過兵部。嚴嵩和許鷹揚想要從中做什麼手腳,那是想也休想。張貴外表粗豪,心思卻如此機敏縝密,著實讓厲秋風、戚九又驚又怕。
嚴嵩和許鷹揚沒有想到張貴竟然有如此心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