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兒也沒有。到了那時,他再上摺子參你二叔一本,這事情可就不好辦了。’
“馬家公子兀自一副大咧咧的模樣,一屁股坐在右首那人旁邊的一張椅子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笑嘻嘻地說道:‘二叔,您是誰啊?堂堂錦衣衛北鎮撫司的百戶,就算是那些尚書侍郎,哪個敢駁您的面子?’
“那枯瘦老者嘆了一口氣,轉頭對坐在太師椅上那老者道:‘大哥,駿兒這樣下去,只怕會給咱們馬家帶來滅門大禍……’那老者擺了擺手,道:‘他說的倒也沒錯。老二,咱們既然站到楊閣老一邊,和姓劉的就不能再假以辭色。我知道你的打算,想在兩邊都討個好兒。可是你想過沒有,若是這樣下去,兩邊都沒有咱們的好。禮部的夏侍郎是怎麼丟的腦袋,你不應該不知道罷?’
“那枯瘦老者面有憂色,道:‘大哥,你就能保證楊閣老一定能壓倒劉閣老?’坐在太師椅上那老者道:‘老二,咱家世代都在錦衣衛為官。劉閣老入閣七年,與錦衣衛勢同水火。他若扳倒了楊閣老,咱們馬家絕對沒有好果子吃。我可是聽到訊息了,劉閣老手中握了一份名單,上面都是他扳倒楊閣老之後要除掉的官員姓名。咱們馬家三兄弟,排在他這份名單中的前一百名之內……’
“那老者說到此處,除了馬家公子仍然嘻皮笑臉之外,其餘兩人都是面色大變。那國字臉的老者道:‘大哥說的對!咱們既然上了楊閣老的船,只能一條道走到黑,和老劉他們幹到底!’那枯瘦老者面色陰晴不定,口中喃喃說道:‘劉閣老對咱們馬家還是不錯的,前年郭大人一案,他可沒把咱們兄弟牽連進去……’
“他話音未落,卻聽坐在太師椅上那老者冷笑了一聲,道:‘你以為他真有那麼好心?非不為也,是不能也!那是楊閣老在背後做了手腳,拿到了他門下黃澤這個老兵油子吃空餉的把柄,這才迫得劉老鬼放過了咱們兄弟。如若不然,咱們兄弟早就進了天牢,說不定已經和老郭一樣推出午門斬首了。’
“一鳴伏在屋頂上,聽這幾人在下面小聲議論,盡是些朝廷中的大事,大半倒聽不懂。心下不由焦急起來,正思忖間,忽聽那枯瘦老者道:‘這些事情日後再說。眼下方家的人到了京城,咱們如何應付他們才好?’
“一鳴聽他說到這裡,知道這幾人說話終於進了正題,登時提起了精神。卻聽坐在太師椅上那老者說道:‘方家是一個燙手的山芋,現在捧在手裡怕燙,扔了又可惜,是以咱們兄弟須得好好商議。方老頭兒讓他孫子傳了話,這次逃出來的一家人,很可能知道方家和咱們馬家,還有福建王家的一些事情,是以必須將這一家人全都除掉,並且知道此事的人,一個都不能留!’
“那馬家公子此時卻插話道:‘方家這群烏龜王八蛋,死皮賴臉地往咱們馬家送銀子和女人,還不是為了巴結我爹,打探京城的訊息?送來的女人一個個哭喪著臉,全身都帶著黴運,害得咱們馬家這些年也事事不順……’
“他話音未落,那枯瘦老者哼了一聲,道:‘駿兒,做事不能太過分。方家的姑娘再蠢笨,那也是三條人命,你說弄死就給弄死,就不怕天譴麼?’“
沙夫人說到這裡,眼眶又變得紅了。慕容丹硯在一邊怒道:“這一家人都不是好東西。姐姐,你們家那老太爺真是一個……真是一個……壞蛋!”
沙夫人苦笑了一聲,道:“妹妹,方家的壞蛋豈止他一個?每一個都只想著苟活下去,為了活下去,他們什麼事情都敢幹。我們方家這些女子,都是他們活下去的工具罷了。送進馬家的四位姐姐,只不過是方家百餘年來千百位命運悲慘的女子中的極少數罷。”
沙夫人說到此處,兩行淚水終於從眼眶中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