勢不妙了。”
宋掌櫃“噓”了一聲,小聲說道:“出海之時,規矩多得很。其中一條便是萬萬不可說什麼船沉之類的不吉之語。不管有沒有龍王爺,小心些總沒壞處。”
在眾人的竊竊私語聲中,兩名船伕拉起了鐵錨,另有一名船伕升起了船帆。大船緩緩退出了碼頭泊位,待駛離了碼頭十餘丈後,秦老五指揮著船伕慢慢調轉了船頭,從停在碼頭前的船隊之中駛了出去,沿著大江向東而行。此時陽光萬丈,灑在大江之上,眼前到處都是波光粼粼的江水,一眼望去,如同看到一幅潑墨山水畫,令人胸中豪氣橫生。
厲秋風站在船頭,極目遠望,大江兩岸的山野平原盡收眼底。江上風大,吹得他頭頂束髮的布帶四處飛舞,獵獵作響。三張大帆吃飽了江風,推動大船如箭一般向前駛去。厲秋風回頭望去,碼頭已然消失在江霧之中,再也看不到了。
厲秋風正自在船頭左顧右盼,只聽得身後腳步聲響,緊接著有人說道:“厲兄弟,當心江風猛烈,邪風入骨,極易生病。”
厲秋風聽出是張實的聲音,急忙轉過身去。卻見張實已換了一身青衫,正自笑盈盈地站在艙口望著自己。厲秋風拱了拱手,正想說話,張實已走了過來,對著厲秋風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說話。厲秋風不知道張實有何用意,只得閉嘴不說。
張實走到厲秋風身邊,離著艙室已有十餘步,料想無人能夠聽到兩人說話,這才低聲說道:“朱兄弟,方才那個姓蕭的你也見過了。此人來歷可疑,咱們須要小心提防。你說他武功了得,不知道與朱兄弟相比,他的武功是高還是低?”
厲秋風知道張實擔心蕭東武功高過自己,一旦生變,便有殺身之禍。是以他思忖了片刻,這才開口說道:“在下並未與他交手,是以無法判斷他武功高低。不過此人狂傲得很,不懂得韜光養晦,掩藏鋒芒。若是真動起手來,在下絕不怕他。”
張實聽厲秋風如此一說,立時鬆了一口氣,小聲說道:“這個王八蛋牛皮哄哄,我還以為他有多了不起。只要朱兄弟能夠制住他,咱們就不必擔心這個王八蛋過河拆橋,拿咱們做祭品。”
厲秋風道:“員外儘管放心。若是有人要對員外不利,在下一定想辦法護得員外周全。”
他說到這裡,略停了停,接著說道:“這兩日多蒙員外照顧,在下感激不盡。只是在下有些事情,卻想向員外請教一二。”
張實笑道:“朱兄弟有話儘管說便是,何必客氣?”
厲秋風道:“在下看員外府邸規模極大,想來必是鉅富之家。此行前往扶桑,路途遙遠不說,還要提防倭寇和海賊襲擊。以員外的身份地位,為何要甘冒奇險,與這些人一起前往扶桑?”
張實初時臉上還帶著笑容,只是聽到後來,臉上笑容已然消失不見。只聽他嘆了一口氣,對厲秋風說道:“朱兄弟,你這話可問到點子上了。外人以為我們張家家財萬貫,其實不知道咱們的難處。家父當年苦苦經營,積攢下了一份家業。只是賺的銀子多,花的更多。他做茶葉生意,不得不與官府打交道。若是沒有官府發給的茶引,張家早就垮了。這茶引可不是白拿的,每年除了交給官府一成的收入之外,私下裡交給各級官員的賄賂銀子更是高達五成。也就是說,咱們販賣茶葉之時,尚未將茶葉賣出,六成收入已經交了出去。剩下的四成還要支付各種費用,最後落到自己手中,只怕連一成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