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胖子、黃姓老者和厲秋風越聽越是迷糊,不由面面相覷,不曉得這人到底在說些什麼。偏偏這人說得興起,一張嘴似連珠炮一般講個不停。直到他說出一大段話之後,趁著他略停下來喘口氣之時,矮胖子搶著說道:“老兄說的這個朱十四,到底是什麼厲害人物?怎麼連禮部的官兒都不放在眼中?”
那人初時還急著前去街口看熱鬧,此時得了銀子,心下高興,又以為厲秋風等人是城外來的鄉巴佬,有心在三人面前賣弄。是以矮胖子開口詢問,那人心下越發得意起來,口中說道:“這位朱十四算得上咱們成都府的一號人物。他是第七代蜀王蜀懷王庶子的後代,算起來也是王侯子孫。只可惜他的先祖不是嫡子,雖然也封了王,比之直系蜀王要差的遠了。如今四五代傳了下來,到了朱十四的老爹當家之時,早已是和現任蜀王攀不著邊兒的窮親戚。雖然守著大宅子,卻只能坐吃山空,祖上分封的田地也已典當得一乾二淨。到得後來,連上下打點的銀子都沒了。禮部的官兒得不到好處,自然不會對這些窮王有什麼好臉色,搞得朱十四和他爹連名字都沒有,只能隨便用個假名來代替。聽說朱十四他爹是六月二十七出生,是以便被叫做朱二十七。朱十四生於臘月十四,便得了朱十四這個假名。
“朱家兩代人都沒有名字,在禮部和內務府都沒有皇籍,每年的俸銀連一半都拿不到,只能坐吃山空。朱二十七前幾年去世,留下這個朱十四手無縛雞之力。王府的田地早已典當一空,朱十四又不懂稼穡艱難,連他爹坐吃山空的本事都沒有。到得後來,這位龍子龍孫也拉下了臉,每日裡到成都府衙門找大小官兒打秋風。初時這些官兒礙著面子,還會給上幾兩銀子。後來厭煩起來,往往閉門不見。朱十四發起瘋來,便在衙門前破口大罵,揭人隱私。這些官員恨他恨得要死,只不過朱十四雖然落魄,畢竟是皇家子弟,卻也無人敢害他。到得後來,朱十四發起瘋來,手頭若是不寬綽,不只在衙門鬧事,還跑到鬧市之中大吵大鬧。蜀王直系的一些王爺看他可憐,礙著同宗的臉面,時不時地接濟他一些銀錢。不過這些銀子只是杯水車薪,沒過幾天便花得乾乾淨淨,弄得其他王府對朱十四也是避而遠之,再也不肯給他銀子。
“其實推本溯源,朱十四如此落魄,便是因為禮部一直不肯給他們父子起名。這爺倆連名字都沒有,自然不能列入皇籍。如此一來,每年發的王府俸銀少得可憐。朱十四家的銀子在他爺爺、爹爹兩輩已花得乾乾淨淨,哪有餘錢打點禮部那些官員?他有心要去京城鳴冤,朝廷又有旨意,親王就藩之後,若無聖旨,連就藩之地的城門都走不出去。成都府的官員知道朱十四不肯干休,情急之下什麼事情都乾的出來,是以早就派人在朱十四家門外盯著他的動靜。朱十四數次想要溜出成都府,都被官府攔了回來。到得後來,朱十四闔府上下窮得叮噹響,只怕連成都府的城門都走不出去便得餓死。官府知道他再也翻不出什麼浪花,便也懶得理他,由著他在城內胡鬧。
“聽說這幾日禮部派了官兒到成都來辦事。衙門原本防著朱十四要找禮部官員鳴冤,結果這訊息還是洩漏了出去。朱十四盼星星盼月亮,沒有一天不想找禮部官員訴說冤情。知道了這訊息,如何有不鬧之理?咱們本來在城南道一館吃飯,聽說朱十四又鬧了起來,整個館子的人都跑來看熱鬧啦!”
那人說到這裡,看了矮胖子等三人一眼,接著說道:“朱十四現在有些失心瘋,胡鬧之時,什麼大逆不道的話都敢說。你們若是無事,不妨去瞧瞧熱鬧。我可不陪著你們了,再晚些就什麼熱鬧都看不到啦!”
那人說完之後,繞過矮胖子,急匆匆地向前跑去。
矮胖子轉頭向街口望去,只見人越聚越多,此時已足有上千人,已然將整個街口堵得嚴嚴實實。四周仍有人不斷向街口跑去。這些人既有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