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定中原本想安慰閔道士幾句,只不過自從錦衣衛大隊人馬現身之後,情勢突變,聽陽震中的意思,矛頭直指聶老太爺。聶家能否得脫此難,眼下殊未可知。他心中焦躁,一時之間也無心說話,是以站在一邊,只是默然不語。
陽震中看著天山派眾道士,嘆了一口氣,道:“雲中子道長急公好義,咱們都是佩服得緊。今日雲中子道長雖然罹難,各位道長不妨在修武縣盤恆數日,待朝廷恩旨頒下,領了封賞,再回轉天山卻也不遲。”
閔道士見陽震中雖然身穿布衣,不過器宇不凡,而且身後跟著一眾錦袍人,個個威武雄壯。原本飛揚跋扈的紀定中站在一邊,似乎連大氣也不敢出一聲。是以閔道士知道陽震中來頭不小。而且此人張口便提到朝廷,只怕與朝廷也有著極為密切的關係。天山派掌門人新喪,若是再與朝廷有了什麼糾葛,事情可就大大不妙了。是以閔道士拱了拱手,強壓住胸中的悲痛,口中說道:“多謝老先生好意。只不過敝派掌門人遭遇不幸,貧道等須得儘快趕回天山,向敝派的各位長輩詳細稟報此事,聽各位長輩處置。若是遲了,只怕師門有變。至於朝廷封賞,貧道等均是修道之人,不敢有此奢望。”
天山派在江湖之中雖然不如少林、武當、泰山、華山、崑崙等門派威名赫赫,卻也是名震西域的名門正派。掌門人死在中原,天山派必然要召開大會,推選下一任掌門。閔道士等人是雲中子的親傳弟子,若是不及時趕回天山,一旦同門之中有人圖謀掌門之位,趁閔道士等人不在天山,先行選出了新任掌門人,情勢對閔道士等人將極為不利。陽震中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害所在,是以點了點頭,道:“那就不留各位道長了。不過天山派此次為朝廷出力,咱們都是親眼所見。日後各位道長俠名傳於天下,江湖好漢定然對貴派萬分景仰。”
閔道士道了聲謝,便即帶著天山派弟子匆匆離開了城隍廟。
此時徐承宗早已走到了石階之下,只是見陽震中正與閔道士說話,便即默默地站在一邊。直到閔道士離開之後,陽震中才轉頭對徐承宗道:“徐承宗,你知罪嗎?”
徐承宗聽陽震中聲音陰沉,倒有些驚懼。只不過他此時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冷笑了一聲,道:“徐某何罪之有?”
陽震中道:“你與倭寇勾結在前,截殺前來修武縣赴任的縣丞於帆在後。到了修武縣後,又與倭寇聯手,將雲臺山無極觀、逍遙觀、空明寺燒成白地,燒死和殺死道士、和尚三百一十七口。今日更是與倭寇合謀,在這城隍廟中,害死官府官吏、差役和義民百姓不下三四百口。此等大案,本朝少有,你是主謀,難道還不知罪麼?”
徐承宗冷笑道:“數月之前,聶老狗一夥奸賊在海州突襲我們徐家,殺害了四五百名徐家子弟。那時怎麼沒看到你們這些錦衣衛出來主持公道?!”
陽震中道:“聶家犯下的案子,自然由聶家承擔。眼下本官問的是你做下的血案,你還要狡辯不成?”
徐承宗道:“徐某何曾狡辯?不錯,這些案子都是徐某做的,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陽震中見徐承宗直承其事,點了點頭,道:“江湖仇殺,並不稀奇。但是你與倭寇勾結,做了漢奸,卻是罪不可赦之事。”
他說到這裡,略停了停,看了一眼徐承宗。徐承宗凜然不懼,只是“哼”了一聲,並未說話。陽震中接著說道:“你還算是一條漢子。雖然重罪在身,本官也不想折辱於你。雲臺山和修武縣這些案子,須得有人出頭扛下來。徐先生,你是想隨本官前往京城候審,還是留在修武縣城了結本案?”
陽震中說話之時語氣平靜,只不過厲秋風卻知道他不過是客氣幾句罷了。所謂“前往京城候審”,是說徐承宗若是不肯認罪,錦衣衛便要將他擒拿,帶回京城,送入詔獄,嚴刑拷打,逼他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