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赫然便是華山派摘星劍客劉湧。只不過他上身換了一件粗布短衫,下身穿了一條滿是補丁的舊棉褲,頭上戴了一頂氈帽,臉上沾染著灰塵,看上去與一名普通的農家漢子並無兩樣。
劉湧與厲秋風突然相遇,神色一變,似乎正要說話。厲秋風卻知道聶老太爺既然住進了城隍廟,此時四周定然佈滿了眼線。是以他急忙以目示意,快步從劉湧身邊走了過去。劉湧自然會意,與厲秋風擦肩而過,只裝著不認識他。兩人一進一出,並未說話。
厲秋風穿過城隍廟前的那片空地,慢悠悠地走入一條大街。他走出數十步,見街邊有小販正在擺攤賣貨,便即走了過去,在攤子上拿起一個酒葫蘆,與小販討價還價。只不過他眼角的餘光,已自向來路瞥了數次。卻見路上行人不少,並無可疑之人。厲秋風這才鬆了一口氣,正要轉身離開,小販卻不甘心丟了這筆買賣,又將價錢讓了十文。厲秋風無奈之下,只得掏錢將酒葫蘆買了下來。他轉身繼續前行之時,用眼角的餘光向身後望去,卻見劉湧遠遠走了過來。
厲秋風提著葫蘆,慢慢向西走去。約摸走出半里地,他折向左首的一條巷子,待穿過巷子,卻是一條南北向的大街。眼前人來人往,甚是熱鬧。厲秋風隨著人流向南而行,一直出了南城城門,又走了一里多地,四周再無人影,這才停下腳步。
厲秋風轉過身去,卻見劉湧已經跟了上來。四野無人,厲秋風迎上前去,拱手說道:“劉先生,你怎麼提前回來了?”
劉湧道:“咱們離開修武縣城之後,確實有人跟蹤。咱們只做不知,繼續前行。劉某與楚掌門、許掌門私下裡已告知了信得過的十幾位幫主和掌門人,到了飲馬川之後,大夥兒裝作分手告別,各回各派。劉某擔心厲兄弟在修武縣城內獨木難支,便與楚掌門和許掌門商議了一番,先行返回修武縣城。華山派弟子交由楚、許二位掌門人帶領,繼續裝作迴轉華山的樣子。想不到我剛剛到了城隍廟,便遇到了厲兄弟。”
厲秋風將劉湧等人離開之後的情形說了一遍。劉湧聽說聶、陸、趙、杜四家首腦人物已住進了城隍廟,心下一驚,道:“如此看來,倭寇動手之日已然不遠了。不過劉某有一事不明,心下好生費解。”
他邊說邊看著厲秋風。厲秋風道:“劉先生有話儘管說便是。”
劉湧道:“依咱們眼下所知道的情形,封門村聶、陸、趙、杜、花五家,當年與徐家一起從蜀中逃到了河南,隱居在封門村中。後來五家與徐家起了齷齪,雙方一場火拼,徐家慘敗,幾乎滅門。逃出來的徐家子弟發誓要報此血海深仇,數百年來一直與五家作對。後來花家滅門,剩下聶、陸、趙、杜四家繼續追殺徐家。在數月之前,聶家定計,利用倭寇之力,在海州消滅了徐家。聶家與倭寇勾結,不只要滅掉徐家,更要除掉陸、趙、杜三家,從而獨佔封門村的寶藏,更要除掉後患,使得聶家子弟能夠堂而皇之地出山做官發財。以聶老太爺和紀定中等人的智計,若是想一石二鳥,先利用倭寇剷除陸、趙、杜三家,再將倭寇消滅,最好的下手之地自然是封門村,為何要將戰場選在修武縣城?”
厲秋風道:“不瞞劉先生說,晚輩也曾想過此事。依晚輩推測,聶、陸、趙、杜、花五家在封門村經營近千年,將這村子打造得固若金湯。若是作為伏擊倭寇之地,自然是最好不過。不過聶老太爺為人狡猾多計,做事求穩求全,不肯輕易犯險。那封門村是聶家的根基所在,哪怕有千分之一的風險,聶老太爺也不敢輕易犯險。將倭寇誘入封門村,一旦不能將其盡數消滅,或是倭寇故意派人進入封門村,然後與村外的倭寇內外夾攻,則封門村危矣。是以聶家才將戰場選在了修武縣城內,這樣即便失手,也不會危及封門村,聶家還有退路。”
厲秋風說到這裡,略停了停,接著說道:“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