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的清暉從窗欞如銀河穿過,流淌在單維意的臉上,使他增色,使他增光。他琥珀色的眼瞳好像最美麗的寶石,在月光下流光溢彩,與地上的鋼刃相映成趣。
沈逾站在那裡,輕易地看出單維意眼裡的自得與算計。
可他又覺得,自己或許從未真正看清單維意的眼裡。
單維意的目光下落,越過沈逾孔雀藍的雙眸,落到他頸脖上的項圈上。看到項圈掛著的銀鈴,單維意勾起唇角:“很襯你。”
戲謔的,輕蔑的。
沈逾眼瞳一震,預計不到在這個關頭單維意還在堅持玩他們之間的遊戲。沈逾應當感到憤怒和屈辱,而他的臉上也表現出相應的情緒。他口唇吐出冰冷的語氣:“到了這個關頭,你覺得我還會受你的蠱惑?”
說著,他冷笑:“你我之間只能活一個,你以為會是誰?”
單維意無可無不可地擺擺頭,笑道:“撂狠話之前,先把匕首撿起來啊,太傅大人。”
戲謔的,輕蔑的。
太傅臉上仍是憤怒的,屈辱的。
但他的身體卻是顫慄的,興奮的。
像是為了印證自己的理智並未全部喪失,太傅剋制著身體的衝動,果決地拾起地上的匕刃。動作迅如疾風地撲向單維意。
然而,單維意卻依舊不閃不避,菩薩一樣地拈花微笑,盤坐在那處,等著信徒的供奉。
沈逾的刀眼看著已來到單維意的喉嚨旁邊,單維意卻仍那樣微笑,沒有動。
他不動,沈逾竟也不敢動,手僵在半空,動作停止了一秒。
就在這一秒,單維意卻動了。
他突然迸發出a級武者應有的速度和力度,劈手奪過匕首,並一刀劃破沈逾的臉頰。
沈逾是改造人,面板自愈能力拔尖。然而,太子賜下的這把匕首也是軍部特製,可以破壞人造面板的自愈功能,讓改造人再次變得像天然人一樣脆弱。
沈逾英俊的臉龐上多了一道淋漓的血痕,鮮紅的血液滴落在他文人的長衫上,開出一朵朵觸目驚心的紅花。
瞬息之間,屠刀已到了單維意手上,但他依舊像菩薩一樣坐著,身體幾乎沒動,只是俯瞰倒在地上的沈逾。
沈逾側臉貼地,紅色的鮮血蜿蜒流動在潔白的瓷磚上,藍眼睛抖動著豐盈的睫毛,如羔羊一樣仰視著單維意。
單維意淡淡笑著:“喜歡嗎?”
沈逾顫抖不已。
喜歡……
好喜歡……
喜歡得不得了……
沈逾的顫抖看起來像主人掌心的倉鼠,渾身抖動,使人疑心這是出於恐懼。他往上看的眼睛越發剔透,眼角甚至浸出晶瑩的水光,藍眼睛像泡在冷水裡的孔雀藍圓形珠子。
單維意不動,手裡依舊持著那把匕首,鋼刃的尖端頂在瓷磚上,血液從刀尖滴落,在地板上散成一圈硃砂色。
“滾過來。”單維意說,“再賞你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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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宣判完“單維意和沈逾二人只能活一個”的規則後,內侍回到東宮主殿。
大門開啟,便能見到太子高坐明堂,臉色深沉莫測。
內侍是仿生人,人情淡漠,也得虧有這個特徵,他沒有在太子的陰沉裡感到驚恐。如果小黃門在這兒,恐怕都要被太子的臉色嚇得直不起腰了。
內侍朝太子拜一拜,說自己已經完成任務。
太子朝內侍就是一腳,把內侍踹倒在地。
仿生人內侍痛覺遲鈍,不似小黃門那樣被踢了之後會那麼疼那麼慌。他只順勢跪倒在地:“奴才有罪。”
“你知道你錯在哪裡嗎?”太子冷聲問。
內侍答:“奴才不知,請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