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郎中,沐哥兒傷勢如何?”
聲音輕輕的,生怕擾了傷者,聲帶哽咽與顫音。
“目前看來僅是皮外傷,並無大礙,這幾日多多觀察。近段時期需得好好歇息,莫要再做粗重活計。”
李郎中抬袖擦擦滿額的汗水。方才過於聚精會神,此時不由重重撥出一口氣。
聽聞小公子被大石頭砸中,生怕留有隱患,也為確保萬無一失,他在各處可施針的地方施過針,目前看來並無不妥之處。
陳紅玉看看床鋪上面無血色的小少年,不放心道:“沐哥兒因何尚未醒來?”
“小公子是因猛的受重力撞擊以至昏迷,好在避開要害,並無傷及肺腑。我已施過針,小公子體內也無淤血,夫人可放寬心。”
小公子剛送來時,李郎中著實被嚇到。一番檢查下來,發現竟僅有皮外傷,李郎中不免在心中咋舌。
這種情況下,一般人哪兒躲得過?俞家小公子真真非同一般!
聽罷李郎中的話,陳紅玉終於松下心,不無憂傷的向俞沐靠過去。
一直以來喜歡黏著阿兄的俞苗反而不敢靠近,脫離外祖母的懷抱後,她盯著阿兄受傷的手,小心翼翼向後退去,小手攪著衣袖,可憐兮兮的。
她好怕碰到阿兄,阿兄會痛痛。
這邊已確定並無不妥,李郎中自去前堂忙碌。陳紅玉便留在此處照看俞沐,但此處畢竟不是黎府,多有不便之處。
“夫人,李郎中說了,待沐小少爺醒來,稍作歇息,若覺無礙便可回府療養。”
蘇嬤嬤思慮較全,許多問題一早便考慮到,方才特意去問過李郎中。
“也好。”
陳紅玉一邊為俞沐淨臉,一邊點頭。動作輕柔,認真細緻。她實在心疼這個早成的外長孫,若能將他接回黎府就近照顧再好不過,待他好了得好好給他進補才行。
俞苗方才在外祖母的鼓勵下,終於敢靠近阿兄。她站在床頭的位置,大氣不敢喘,一雙小手時而輕輕撫摸阿兄的頭,時而輕輕、輕輕拍著,一下一下,節奏緩慢。
“阿兄怎麼還在睡,他會痛痛嗎?”
俞苗小聲詢問外祖母。她已經等了好久好久,阿兄還不醒。又湊近阿兄受傷的地方,小嘴兒輕輕吹著:“我幫他呼呼痛痛就飛走了是吧?”
陳紅玉憐愛的摸摸俞苗的頭。誰說小丫頭不懂事?瞧她小心翼翼又輕聲細語,滿心滿眼全是阿兄,生怕自己誤傷了阿兄。
正是這時,屋外傳來一道鬼哭狼嚎的聲音。來者正是俞麻,她帶著嚎哭聲推門而入,速度之快絲毫不給人反應的時間。
俞麻直衝向床邊,一下便趴在俞沐身上嚎啕大哭,其聲之悽慘,仿若死了人,吵得陳紅玉眉頭直接擰成一團。
“親家母,沐哥兒需靜養,你快些別哭。李郎中說了,沐哥兒並無大礙,不至於此。”
陳紅玉被吵得頭疼。
她這個親家母從不是識大體之人,偏生又自帶一股傲氣,無論何時總想當領頭之人,聽不得半句勸,自己認準的便是理。
這不,一句話剛言罷,親家母便猛的抬頭,惡狠狠向她瞪來:“說得倒輕巧!沒見過你這麼狠心的親家,不是親內孫便無所謂是吧!”一句話兇得唾沫橫飛,說罷繼續嚎哭:“我的乖孫,我的沐哥兒喲,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阿奶也不活了啊!”
俞麻昨日在酒樓被護衛嚇得不輕,只要想到那麼多人向她拔刀,她便腿軟,心臟撲騰得厲害。昨日午膳隨意囫圇吞物,回去後便躺下再起不來。
今日若非阿花婆母出來買菜,瞅見沐哥兒昏迷不醒的被村人送進醫館,她甚至不知曉她的乖孫遭遇不測。
親家母明知此事卻不肯派人通傳一聲,真真是居心叵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