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緣分的,並不是有血緣關係就可以。
作為公安局長,蔣琿的業務能力無可挑剔,但他顯然是不懂,也沒學會怎麼和自家孩子親近的這項技能。
哪怕是送女兒l出嫁這種場合,他的叮囑也是僵硬且官方的。
那得到的自然是同樣敷衍的回應。
蔣莞彎了彎嘴唇:“我知道,您不用說什麼。”
這個客客氣氣的‘您’,隱約像是蜜蜂的針戳了蔣琿的心尖一下,不那麼疼,但不適感確實是存在的。
若是換做平日裡,蔣琿大概會不滿自己的權威被挑戰,強硬的教訓回去。
但許是因為這天是婚禮的日子,太特殊,到處都是白紗和鮮花的模樣都洗滌了一些他身上的戾氣,破天荒的,蔣琿說了一句他平時不會說的話——
“如果你爺爺奶奶還在,能看到你嫁人就好了,他們最心疼你。”
蔣莞攬著他手臂的手一僵。
面不改色的繼續向前走,高跟鞋踩過一片灑著鮮花花瓣的草地,她耳朵裡是父親絮絮低語的聲音:“我知道你是因為這個一直埋怨我和你媽……”
“確實,很抱歉。”
蔣莞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因為這是從小到大,她第一次從父親口中聽到‘抱歉’這兩個字。
可是……
“沒必要的。”蔣莞垂下眼睛,看著倒映在草地上自己的影子:“您根本就不認為自己有錯。”
蔣琿:“我和你媽……”
“我每隔兩年都會去爺爺奶奶的墓園祭奠,從來沒碰見過你們。”蔣莞輕輕道:“如果你們去了,那就是和我沒緣分,總是碰不到。”
蔣輝說不出話來,只覺得喉嚨像是被水泥堵上了一樣又澀又疼,啞口無言。
“但更大可能性是,你們還是那麼忙。”蔣莞笑了聲:“忙到沒有空去懷念爺爺奶奶,更不會去祭拜他們。”
她在父母面前笑過很多次,嘲弄的譏諷的,故意耀武揚威的,但這是第一次非常平和的,就是純粹的微笑。
態度是,全然的不在乎。
蔣琿意識到了這一點,心裡不免有些苦澀。
扯了扯
唇(),他沒有再說什麼。
他意識到蔣莞早就不是那個讓他們頭疼的?()_[()]?『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充滿憤懣的叛逆小姑娘,而是成長的非常獨立,通透……所以也確實沒必要在她面前粉飾太平了。
蔣琿胸口微微起伏了下,勉強平靜下來,然後公事公辦的挽住女兒l的手把她送到賀聞朝身邊。
賀聞朝注意到蔣莞藏在白紗後的眼眶有微微的紅,但顯然不是因為蔣琿在旁邊例行公事一般說的那些場面話。
他把人接了過來,低聲問:“怎麼了?”
蔣莞沒有回答,搖了搖頭,半晌後才說:“你當我是太激動了吧……可以大庭廣眾和你在這兒l宣誓。”
賀聞朝信她個鬼。
但他沒有繼續追問,只笑了笑:“那你好好聽司儀在說什麼啊。”
蔣莞咬了下唇瓣,和他牽在一起的小手輕輕撓他手心。
隨後她很認真地聽著司儀口中講述的那些宣誓詞[注],然後跟著一句一句,發自內心的複述——
“願未來的日子裡,我們相濡以沫,不論貧窮還是富有,都將肩負起婚姻賦予我們的責任和義務。”
“愛他,忠於他,一起攜手走過每個春夏秋冬,白頭到老。”
賀聞朝和蔣莞都不是很喜歡這種人太多的場景,總覺得‘表演性’大過實質性意義。
可是,他們沒經過婚禮,都不知道原來儀式感是這樣的一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