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畫面便像走馬燈一樣在腦海中閃過。
他當時既怕被發現,給東祝惹麻煩,又怕東祝受欺負,只能不遠不近的跟著。
東祝撕裂空間進入妖界,他緊隨其後,從未合攏的裂縫中透過,一同到了妖……
非亦猛地睜開眼,死死地盯著床榻上的人,眼神晦暗不明。
遲迢連忙問道:“你是不是想到什麼了線索?”
“沒,只是突然發現了一個被我忽略的地方。”他抹了把臉,覺得眼睛有些澀,“魔祖東祝,是魔界最強的存在,便是如今的我,也無法保證跟蹤他卻不被發現,何況當年修為遠遠不及今日的我了。”
從他跟著東祝的時候開始,對方恐怕就發現了他的存在。
不,也許還要更早一些,是從他守在折雲宮外開始。
所以當年東祝隻身殺去妖界,竟是默許了他未說出口的擔憂,也默許了……他像個變態一樣的偷偷尾隨。
一想到在尚無法看清自己心意的時候,所有的心思就都攤開在對方面前,非亦就有種難言的羞恥感。
促成今日結局,令東祝心甘情願赴死,會否有他這份心意的推動?
能回答這個問題的,恐怕只有床榻上的人了。
應向沂一拍手,激動道:“那時的白虎族危機四伏,東祝定然不捨得讓你身陷險境,他故意放任你跟著,一定是想讓你知道自己做了什麼,為今日做打算。”
非亦懵了,他還沉浸在遺憾與悔恨之中,冷不丁聽到這話,腦子跟不上。
“我一直覺得哪裡不對勁,若是換一種假設,就都說得通了。”應向沂看了眼床榻,招呼道,“六殿那邊一時半會兒結束不了,坐坐坐,我給你們細細地說一說我的看法。”
遲迢喜歡聽故事,更何況是他喜歡的人要講故事,十分捧場的乖乖坐好。
他把另一張凳子踢到非亦面前,熱情張羅:“快坐下!”
非亦:“……”
非亦將凳子往後拖了拖,放在床榻不遠處,坐下,靜靜地看著應向沂,示意他可以開始了。
應向沂捋了捋,溫聲道:“一開始聽你講過去的事情,我一直以為東祝是心甘情願赴死,用自己的命換你的命。”
非亦皺眉,這種話一般都要接個轉折,他私心裡一直覺得東祝對他也有情,自然不願意聽到這份情意中摻雜進其他東西。
遲迢問出了他的心聲:“難道不是嗎?如果東祝不是心甘情願的,憑他的境界和修為,誰能傷了他?”
“我沒說他不是心甘情願的,我要說的是,他並非坦然赴死。”應向沂頓了頓,意味深長道,“他所求的是今日相聚,讓不可求的緣分變得長長久久。”
遲迢和非亦都愣住了,他們二人於感情上都不如應向沂敏銳,一時間竟想不明白,他這種想法是從何說起。
“他讓我親手殺了他,繼承他最重要的本命法器,還讓我將他葬入流火淵,若能不死,他怎麼會這樣做?”
本命法器會與主人同生共死,主體消亡,法器毀滅,除非主人願意,法器才會被親手殺死他的人繼承。
東祝當年讓他親自動手,為的就是把骨杖十三留給他。
東祝對權勢地位不甚在意,最看重的東西便是至交好友共同為他鑄造的骨杖十三,所以他提都沒提繼承魔尊的位置,只說了法器。
非亦聲音發啞:“如果不是坦然赴死,怎麼會捨得將重要的東西拱手讓人。”
應向沂只用一句話就問住了他:“那他真的死了嗎?”
余光中的六殿好端端的,非亦啞口無言。
應向沂道:“迢迢給我講過命書,我猜東祝應該去卜過你們兩個的命運,所以才兵行險著,用一時之死賭未來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