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藥石:……老子的銀須針輕易不出, 你還挑挑揀揀?
風聽寒有一瞬間的恍惚, 他看著傅斯乾,看著那人束髮垂至腰間,看著那人廣袖下不容拒絕的強硬姿態, 明明是冰一樣的溫度,卻偏偏讓他冷了許久的心感到熱氣。
沒有問為什麼,沒有私自決定一切,是不是他在陰冷的地獄中待得太久,久到整個人都麻木了,不然怎麼這一丁點的尊重保護,都會讓他感到難以置信?
難以置信到他捨不得放手,想緊緊抓住,想永遠擁有,想付出一切去換這一秒的延續。
他懷著深切的期許,激動到聲音都帶上了一絲顫抖:「師尊,真的可以不用針嗎?」
養了幾個月的徒弟,除了初見那日,風聽寒從未露出過這種小心翼翼的表情,那雙眼裡的期待摻雜著哀求,讓傅斯乾心頭悲切一慟。
自他來到此處,隱隱就有種念頭,告訴他該怎麼做,告訴他要教小徒弟改掉傻白甜的性格,告訴他要讓小徒弟保護好自己。
似乎小徒弟,本來就該立於萬人之上,該毫無後顧之憂,該霸道任性不拘世俗。
唯獨不該活成這個樣子。
這種感覺越來越明顯,越來越強烈,如果說以前他還會疑惑迷茫,那現在他已經可以確定了,他是為了風聽寒來到這裡的,沒有原因沒有理由,這就是理所應當的。
不同於原主對於蕭念遠的執念,這種感覺很奇異,他並不排斥,反而會期待,會發自內心的想接受,似乎是與生俱來的、獨屬於他自己的想法。
眼前這個男人,明明不是小孩子,卻讓他有一種想把人抱在懷裡好好哄一鬨的衝動。
幸而傅斯乾理智尚存,並沒有真的這樣做,他只是衝風聽寒笑了笑,溫柔且堅定地說:「你不想就可以。」
若是晏君行在這裡,定要驚撥出聲,總不做人的昭元仙尊,竟會露出這種噁心肉麻的神情,簡直是反常到了極點。
師徒二人你一言我一句說了半天,說得言辭懇切,說得情感充沛,聞者傷心見者流淚,實在是令人動容。
前悅恍惚中有一種感覺,自己做的不是救人的事,而是在逼著風聽寒往火坑裡跳。
縱是見慣了世面的金藥石,也愣了愣神,額角青筋暴起,猛地把銀須針往傅斯乾面前一戳,咬牙切齒:「不想治就滾,你們跑別處顯擺師徒情深去,別佔著我藥石堂的床,想死死遠一點。」
傅斯乾麵皮一僵,剛才的雄心壯志頓時餵了狗,他掩飾性地清了清喉嚨,聲音低了幾個度:「很嚴重嗎?至於動用銀須針嗎?」
「打從胎裡帶來的毛病,要是不至於,我會出手?」金藥石面色不虞,吩咐前悅出去,又佈下隔音結界,「他的身體似乎有隱疾,之前應該被一道封印壓制著,一直沒有顯現,現在不知什麼原因,那道封印效力衰減,隱隱有解除的徵兆,所以才會出現異常。」
傅斯乾聽得眉頭緊鎖,恨不得能夾死蒼蠅:「你的意思是,現在吐血暈倒只是個開始,日後會越來越嚴重?」
「根據我的猜測,是這樣沒錯。」金藥石又重新拿起一根細針,面上頗有些得意,拿喬起來,「我這銀須針可不勉強別人,我也不想把救人的事做得像害人,昭元仙尊是吧,你說是也不是?」
傅斯乾心裡暗罵這老東西不是個東西,面上卻四平八穩,客客氣氣地點點頭:「金老先生說的是,生命誠可貴,不勉強不勉強,樂意至極。」
沒有現實基礎的承諾都是浮雲,都不用風吹,轉眼就散了。
風聽寒那點罕見的感動散了個七七八八,又恢復了眼神清明頭腦清醒的狀態,他往回掙了掙手,將手腕從傅斯乾手裡掙出,輕聲低喃:「師尊……」
這般平和溫潤的聲音,此時在傅斯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