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芽下意識回想起李蕭寒嫌她未淨手時的那句「髒了」。
他是怕她將他的書案也碰髒了吧。
林月芽垂眼走到書案旁,看到那把新椅子上竟放著一個綿軟墊子,她不由愣了一下。
這次李蕭寒沒有急著念,而是等林月芽坐好,才開始念字。
李蕭寒念著念著,才覺出林月芽似乎一直未曾動筆,於是陰著臉喚她過去。
林月芽磨磨蹭蹭來到李蕭寒這邊的書案前。
「為何不練?」李蕭寒壓著火氣道。
林月芽垂眼不語。
看到林月芽這般態度,李蕭寒也猜出了幾分,「故意的?」
林月芽睫毛輕顫,頭垂得更低。
很好,不說便是預設了。李蕭寒冷笑一聲,起身繞過書案,向林月芽走來。
這聲笑讓林月芽頓感頭皮發麻。
那雙銀線勾邊的墨靴在身前停下,那股強大的壓迫感再度襲來。
林月芽很想抬頭與他對峙,質問他明明說話不算數,怎麼還有臉來責怪她。
可她依舊不敢。
最終,還是林月芽沒忍住,率先打破這種無形壓力下的沉默。
她顫抖著將手指抬起,伸到李蕭寒面前。
不用她再說什麼,李蕭寒看到她指節上的凍瘡時,那股火氣便瞬間消了大半。
「屋裡沒有炭盆?」
林月芽收回手,點點頭。
李蕭寒聲音已不似方才那般冰冷,「就算沒有,這也不是不好好練字的理由,懂麼?」
林月芽自然懂,她只是不想練,她覺得練與不練,都沒有逃出這裡的希望,與其受累受氣,倒不如讓自己過得舒服點。
林月芽的小心思李蕭寒怎會不知,只是他今日不想追究罷了,手上的凍瘡姑且算得上為一個理由。
李蕭寒無奈地長撥出一口氣,氣息將林月芽額前細軟的發稍吹得輕輕飄動。
「待今日炭盆一進屋,便立刻練字,聽到沒有?」李蕭寒說完,盯著面前的人看,卻未看到半分表示。
林月芽還是在抵抗他,無聲地抵抗。
李蕭寒眉梢微抬,半晌後,對她道:「若是這次練得好,我便應允了。」
頓了一下,他鬼使神差似的補了一句,「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說完李蕭寒便開始後悔。只是對上那雙水汪汪的眼睛時,他心頭上那異樣的感覺再度出現。
罷了,說了便說了。
李蕭寒刻意用不耐煩地語氣道:「限期三日,三日後若是有一個錯字,日後便不用寫了。」
林月芽拇指與食指反覆揉搓,能怎麼辦呢,眼下便只能再相信他一次了。
下定決心,林月芽一刻也不敢再耽誤,她沖李蕭寒行完禮,立刻就跑回小屋去練字。
碧喜也正在學著做繡活,看林月芽著急地翻櫃子,趕緊擱下手中針線幫她拿東西。
「侯爺沒說你?」碧喜問。
林月芽搖搖頭,碧喜好像早就猜出來似的,平靜道:「哦,所以你又肯學了。」
林月芽將筆墨紙硯擺放好,準備研磨。
碧喜拿胳膊肘碰她,「行了,我來幫你磨,你趕緊做正經事。」
碧喜看林月芽那副急哄哄的樣子,心下不由搖頭,傻丫頭,這又是讓侯爺給誆了吧。
林月芽一頁還未寫完,兩個燒得極旺的炭盆便送了進來。
碧喜又驚又喜,她抱著林月芽恨不能親上一口,這樣想來,侯爺待林月芽也不算差。
林月芽也被她那副樣子逗笑,兩人纏在一起打鬧玩笑。到最後晚膳時,有人過來傳話,季嬤嬤在雲騰院外等她。
林月芽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