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緩抬起眼皮,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時,心中咯噔了一下,隨後便感到一陣眩暈,側身就要嘔吐,可她許久未曾進食,只是乾嘔了片刻,便又渾身無力地躺回原處。
「月芽?」葉默握住她的手,滿眼皆是擔憂,「可感到好一些了?」
陸淵叮囑過林月芽醒來後不能立即進食,便是餓得緊,也只能先用一些流食。
葉默開啟水囊,裡面是提前備好的清粥。
林月芽整個腦袋都還處於沉悶的狀態,她被葉默扶起,喝下幾口粥又休息了片刻,這才逐漸回過神來。
她看清身旁之人是葉默的時候,滿眼皆是震驚。
她雖然未曾開口問過,可有時候冬枝也會和春蘿在她面前簡單地聊上幾句,她知道邊州如今正在鬧瘟疫,葉默此刻人應當在邊州治理瘟疫,怎會和她在一起。
葉默拿著帕子幫她擦拭唇角的時候,林月芽下意識就向一邊躲閃了一下。
葉默溫笑的面容閃過一絲不可查覺的異樣,眨眼間便又恢復如常,他將帕子遞到林月芽手中,輕道了一聲,「抱歉。」
林月芽接過帕子時,才看到這帕子是兩年前她送給葉默的,也不知洗過多少次,如今邊角處的線頭都已磨出,帕子的顏色也漸漸泛白。
林月芽抬眼望著葉默,疑惑地指著他比劃道:你不是應當在邊州麼?
葉默點頭道:「是,對外我現在依舊在邊州。」
葉默眼下泛著青黑,一路的疲憊再明顯不過,他頓了一下,隨後露出一個淺淺笑容,「我從邊州不眠不休趕過來,只用了四日。」
見林月芽依舊不明白似的望著他,葉默便繼續解釋道:「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這次假死逃脫,是我同陸淵一起商量的對策,陸淵深知李蕭寒生性多疑,便是他親眼見到你的屍首,也不一定能就此罷休。」
所以葉默才大膽到違抗聖命,暗中偷偷跑回上京,親自將林月芽接去邊州。
便是李蕭寒發覺出當中的端倪,卻怎麼也不會料到,陸淵會讓林月芽躲在邊州。
這是最後的打算,葉默不希望能走到這一步,所以埋入塵土中的那具屍首,是葉默千挑萬選出來的,從身形骨相,到樣貌神韻,皆是與林月芽有八分相似。只要李蕭寒醒來後沒有立即掘墳,待一月之後,那屍首便會腐化不清,屆時才能真正的安心。
見林月芽眉心緊蹙,似是還未徹底放鬆,葉默便輕聲安撫道:「你不要怕,只要你安心的在我安排的地方住下,瘟疫便影響不到你。」
其實林月芽聽到這裡,已經大致明白過來,陸淵給她的藥不是真的毒藥,她已經假借身亡從李蕭寒手中逃了出來。
「那陸淵如何了,李蕭寒會傷他麼?」林月芽回想起那晚,李蕭寒與陸淵的對話,心頭不由一緊。
葉默道:「陸淵既是能夠應下此事,定有辦法保全自己,你大可安心。」
話雖如此,可林月芽依舊放心不下,李蕭寒說話時那陰沉的語氣,不像是能隨意應付過去的。
林月芽直到現在,似乎都沒有徹底回過神來,眼前一切的明明無比的真實,可她心理好像有種說不出的忐忑……
她心有餘悸地看向車外許久未曾見過的山間景色。
不知怎地,那晚「臨終」前李蕭寒趴在她身邊的場面又忽然湧上了心頭。
「月芽?」見她眉心越蹙越緊,葉默關切地喚她,「可是哪裡不舒服?」
林月芽收斂神色,緩緩搖頭,可隨後她又立即想起一事,雙手顫抖地落在小腹上,憂心地看向葉默:我的孩子可還好?
葉默溫笑著點了點頭,然而待林月芽垂眸輕撫著小腹時,他臉上的笑容瞬間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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