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足足錯愕了半分鐘,盯著趙榕的臉,像盯著一個陌生又古怪、滿嘴胡言的人,眼都忘了眨。
趙榕在坦白後,反倒如同卸下了心裡最後一層負擔,深深的撥出口氣,再抬眼跟言驚蟄對視,眼底便投放出憐憫的目光來。
“孩子回來了。”她小聲提醒言驚蟄。
言驚蟄完全沒能從剛接收到的資訊中回神,望著樂顛顛跑回來的言樹苗,卻本能的調整表情,用盡全部力氣,將心底惶措的失重感沉沉壓下去。
但剩下的時間,他就完全無法再像剛才一樣,跟面前這對母子正常的聊天吃飯。
言樹苗對於難得與媽媽的相見十分珍惜,他被言驚蟄培養出了善良柔軟的性格,對趙榕這些年的消失毫無埋怨,母子之間只有說不完的話,做不完的互動。
言驚蟄坐在對面看著他,明明是每天要看上百十遍的稚嫩面孔,現在莫名覺出一股陌生來,好像換了一個人。
“爸爸,你不舒服嗎?”言樹苗看他臉色煞白,擔心的問了一句。
趙榕從旁邊靠近,跟言樹苗貼了貼臉,用包含警告與提醒的目光盯著言驚蟄,輕聲哄他:“你爸爸剛才答應讓你去媽媽那兒過幾天,現在捨不得你呢。”
“真的?”言樹苗眼睛亮起來,笑盈盈的彎成兩道弧。
言驚蟄望著他們相似的五官眉眼,突然一陣想吐。
這頓飯是如何結束的,言驚蟄已經渾渾噩噩沒了記憶。
他沒再反駁趙榕帶孩子去她那兒的決定,趙榕跟他保證會好好照顧言樹苗,承諾著週一送他去學校,他心裡亂糟糟的,只點點頭默許。
商場裡有個簡易搭建的兒童樂園,趙榕讓言樹苗去玩兒,跟言驚蟄找了個能看見孩子,又比較安靜的角落坐下,開始跟他解釋當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