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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往回走的路上,不知為何,言驚蟄突然回想起,當時他帶著言樹苗離開段從的租房,父子倆一大清早去趕車回老家的情景。
好像也沒有那麼難以接受。
言驚蟄頓頓腳,仰頭望向不遠處的小區。
他選擇來到這個城市、離開、跟著段從回來、再離開、租下這間價格不菲的租房,都是為了言樹苗。
言樹苗是他用力活下去,僅有的信念。他曾以為如果連言樹苗都不是他的,那他的人生就一丁點兒意義都沒了。
可現在,言驚蟄不知是遲鈍還是麻木,覺得也不過如此。
他早已習慣失去一切了,那張鑑定書更像是給自己一個心死的交代。
至少……
段從的面孔從他頭腦裡一閃而過,言驚蟄慌忙打散自己的思緒。
他不能真的無恥到這個地步,真把段從當作一無所有後,才去考慮的那條退路。
地球不會因為少了誰停轉,生活也不會顧慮著個人的心情不再繼續。
一個人的生活很枯燥,不過言驚蟄在逆來順受這方面早就磨練出來了,他不再多想,每天該上班上班,該買菜買菜,該燒飯燒飯。
他本來打算辭掉保潔的工作,現在也改變了主意,比之前接活更多、更勤,用幹活來抵消回家時滿屋子的空蕩與寂靜。
每個週五的傍晚,他可以去接言樹苗放學,帶他吃些好吃的。
日常生活少了一份開銷,真的能攢下不少錢,以前不捨得帶言樹苗去的那些樂園、飯店,不捨得買的小玩意兒,現在言驚蟄每週都想帶他去一去。
然而他想像中言樹苗開心雀躍的模樣,並沒有出現。
“媽媽和叔叔帶我來過了,爸爸。”言樹苗晃晃言驚蟄的手,一句話就打亂了言驚蟄的計劃。
“啊。”他愣愣,在路邊停下來,“那你有什麼想去玩的地方嗎?”
“我們隨便吃一點東西吧,”言樹苗像個小大人一樣,抬起手腕看看自己的手錶,“媽媽給我報了美術班,七點半我就要去上課啦。”
言驚蟄知道環境對於一個人的影響很大,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眼前的言樹苗穿著又一身新衣服,頂著他媽媽帶他修建完的鬆軟頭髮,落落大方安排計劃的樣子,跟先前與他生活在一起,什麼都不敢吃不敢要的言樹苗,幾乎截然變成了兩個小孩。
“寶寶,”言驚蟄突然有些慌,他蹲下來直視著小孩,用最溫和的語氣問,“你不想爸爸嗎?這星期跟爸爸回家住好不好?”
言樹苗稚嫩的眉眼中流露出猶豫的那一刻,言驚蟄的心涼得厲害。
“可是媽媽說……”言樹苗小聲嘀咕著,抬手抱抱言驚蟄的脖子,像以前一樣跟他撒了個嬌。
“我們明天要去博物館,還要去看米奇。爸爸,我們一起去好不好?”
原本安排的晚飯作廢,言驚蟄匆匆帶著言樹苗去吃了頓披薩,就將他交還給趕來帶孩子去上美術課的趙榕手裡。
“跟你爸爸說再見。”
“爸爸再見!”言樹苗攥著趙榕的手朝言驚蟄揮胳膊,兩隻眼睛亮晶晶的彎起來。
手機鈴聲響起來時,言驚蟄正拎著沒吃完打包出來的披薩,坐在小區的公園裡,望著不遠處遛狗的幾個年輕人發愣。
“你要是不回訊息就把手機扔了行不行?”寧望暴躁的語氣從聽筒那頭傳來。
“抱歉,我調靜音了。”言驚蟄回過神,抬手抹了下臉,“有什麼事嗎?”
“沒事就不能找你?你總統啊?”寧望毫不客氣,“過來給我做飯!”
“我今天……”言驚蟄不太想動,他今天沒有伺候少爺脾氣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