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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從走向玄關,重新將燈光拍暗。
二十五歲的你會和我分開,和別人結婚成家;三十歲的你帶著你和別人的兒子艱難度日,渾渾噩噩,再一次無聲地逃走。咕咕
他反手拽上房門,將過往鎖在身後。
那就滾吧。
門板開闔的碰撞聲從院裡傳來,言驚蟄睜開眼,透過窗縫掃一眼天色,從床邊的矮凳上摸過手機。
五點四十九,離他定的鬧鈴還有十一分鐘。
這周的天氣不太好,總是陰綿綿的,後半夜下了雨,空氣裡還沁著涼颼颼的味道。
起身時碰到言樹苗的胳膊,小孩兒在被窩裡動動,擰過腦袋往枕頭裡埋。言驚蟄給他掖好被子,搓搓發酸的左小腿,穿衣服下床。
言瘸子從廁所晃出來,看見言驚蟄起來準備早飯,沉著臉不乾不淨地罵了句“喪門星”,回屋裡開電視。
經過廚房門口時,他一腳踢倒了靠牆的掃帚。
言驚蟄沒出聲,熟練地起鍋燒水,把粥燒上,臥兩個水煮蛋,再快速攤出幾張雞蛋餅。
將言瘸子的那份端到桌上後,他才匆匆洗漱,去小屋裡喊言樹苗起床。
“爸爸,”言樹苗撲扇著眼睛坐起來,沒醒困,還有點兒愣,“我不想上學校。”
外屋電視的聲音太大了,言驚蟄沒聽清。
給言樹苗套上小毛衣,他湊近些問:“什麼?”
言樹苗又不說話了,摸摸額角的小疤,他搖搖頭,下床自己穿鞋子。
前兩年的褲子變短了,漏出半截腳踝,坐在教室裡有時候會冷。
他學著爸爸那樣低頭拽拽,背上書包從小屋出去,抬眼就對上言瘸子陰沉沉的眼神。
“爺爺。”他小聲打招呼。
言瘸子把手裡的碗往桌上重重一磕,他連忙貼牆跑出去。
言驚蟄今天要早些出門,言樹苗吃飯慢,只來及喝了半碗粥。
他自己去拽了個乾淨的小塑膠袋,把雞蛋裝好塞進書包側面的小兜裡,去院門口等爸爸。
街上結伴去上學的小孩經過,拖拉著又打又鬧,經過言瘸子家的院門,有人回頭故意喊:“老瘸子養傻子,傻子還生傻子!”
幾個人鬨笑著跑遠,言樹苗茫然地看著他們,又回頭看看推著腳踏車出來的言驚蟄,過去用後背幫忙擋著院門。
縣城的清晨既靜謐又忙碌,言驚蟄蹬著二手的舊腳踏車在路上穿行,街邊小吃攤升騰著炸糖糕的香氣。
快到學校門口時,他聽到言樹苗在身後小聲嘀咕:“爸爸,我們什麼時候再搬家?”
“不喜歡這裡嗎?”言驚蟄扭頭問。
言樹苗在他背上蹭了蹭臉,過了會兒才輕輕嘀咕:“有一點點。”
故事書裡說撒謊的小朋友鼻子會變長,言樹苗擔心地摸摸自己——他撒謊了,他的不喜歡並不是一點點,而是很多。
可惜這個問題,言驚蟄也給不了他答案。
學校不讓家長往裡送,言驚蟄將車停在矮小的校門前,看著言樹苗自己從後座蹦下來,伸手給他挽挽袖口。
“乖乖上課,聽老師的話,放學別亂跑,等爸爸來接你。”他交代言樹苗,“多跟小朋友一起玩。”
先是點點頭,揹著大書包走出去幾步,突然又跑回來,踮腳貼在言驚蟄耳邊問:“我是傻子和怪獸嗎,爸爸?”
言驚蟄一怔,連忙否認,直到言樹苗消失在校門裡,心口還像被擰一樣難受。
可他連難受也不能難受太久。
看眼時間,他匆忙調轉車頭,趕去另一條街的快遞站點上班。
上午七點半到十一點半,下午一點到七點、接送言樹苗上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