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讓他感覺到一點點,他那麼努力並不是完全在原地踏步。
“沈離。”陸長鶴輕言喚她,空出來的手攀上她垂在一邊的手,握在掌心裡,兩隻手都很涼,但他居然試圖傳遞些熱度給她,“這麼多年我都記得,你說你想有個依靠,那麼……現在呢?”
“……”沈離抽開他的手,無聲地在抗拒。
陸長鶴看明白了,夾著的菸頭往掌心裡摁滅,隨手扔在地上,在一陣青一陣白的恍惚中,終於恢復常態,“為什麼,沒辦法再看看我呢?”
“六七年了,陸長鶴。”沈離眼神凝重,晦暗無光,如覆寒霜,“我努力了這麼久,一路坎坷不斷,現在我已經有自己的人生了。”
“你能明白嗎?有沒有人依靠都無所謂了,我可以靠著我自己了。”
見他情緒穩定下來,她才坦然著,平靜地跟他講述這個問題。
“或許那個懵懂無知,缺乏安全感的女孩,你騙起來得心應手。”儘管她可能表達過不止一次,可兩人的碰面都太過糟糕,難有如今這樣,平和著對峙,“但我跟你說過,我不再執著了,喜不喜歡不重要,我不會毫無嫌隙地和傷害過我的人重新開始。”
“……”
傷害。
她這個詞用得陸長鶴眉心一跳。
天大的無力也莫過於此了吧。
“你對我有種情緒依賴是嗎?”沈離退一小步,和他有點距離才重新蹲下身去直視著他,“個別精神障礙會如此,所以你很在意我的行為,想法,乃至任何一點不合意,情緒就會撲湧。”
“陸長鶴。”見面之後,第一次,那麼溫和地喊他名字,“我不能是你的情緒依賴,不能是你的藥,我們這輩子都不能有關係了。”
她不想做一個會牽扯他情緒的人,不想和他糾葛不清,不想陷入那種同樣無力無奈的境地。
“算我求你可以嗎?”
“放過我。”
她認為,這是給他們這段感情最好的結果。
陸長鶴直勾勾看進她涼薄的眼裡,噤聲不語,好一陣,忽而抬手,抓上她的肩膀,使勁往下一摁。
撲通一聲,沈離重心失衡跪趴在他身前,上身前傾,幾乎撲在他懷中,被他一身潮溼浸染。
放下?
他思考這兩個字。
年年復年年,日日復夜夜。
從沒有一刻放下過。
他期待與她再次相見,他期待頂峰之時可以拉她站在自己身邊,然後驕傲地告訴所有人,這是他的愛人,是他的一輩子。
他不管什麼狗屁階級,他就站在這個高位,他要讓所有流言閉嘴。
他把所有都算好了。
獨獨沒算到,她不肯為他回頭。
“沈離。”陸長鶴壓制著她,讓她無法掙脫這個姿勢的尷尬,也半點不能逃離他氣息的包裹,“老子連讓你難過內疚都捨不得,你句句都要往我心上剮。”
“?”沈離還沒驚訝片刻的眼神,聽到這裡,迷茫一瞬。
“你以為這麼多年,是我想的嗎?”
“你以為,我t過的是什麼好日子?!”
他眼尾泛出熱淚,流淌進心底,無助的眼神將滿心痛苦擠作一團,聲音愈發激烈,“你以為我發什麼神經把你推開!”
“我有多喜歡你,你不知道嗎?!”
他好像終於忍不住了。
他想不管不顧告訴她所有,他想讓她心疼一下他。
他要她痛苦,痛苦地重新愛他。
可他又不捨得她痛苦。
難忍的,如洪水撲湧的情緒堵塞著胸口,憋悶得要讓他窒息。
幾聲震吼將她吼愣,她眼神茫然在他面容間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