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來厭煩旁人的觸碰,更不在意任何人的看法與目光。若換了別人,莫說讓他褪去衣物,哪怕想幫裴渡在臉或雙手上藥,都會被毫不猶豫地拒絕。
他並非隨便的人,只有謝小姐是例外。
只要她想,無論是多麼曖昧或羞恥的事,他都願意去做;也只有被她注視這具殘損的身體時,裴渡會感到侷促與難堪。
可惜她對此並不知情。
其實謝小姐不知道的事情還有許多。
例如他日復一日揮動手裡的長劍,只為能站在與她並肩的高度;
例如他在大宅裡地位尷尬、舉步維艱,被養母刁難或兄長恥笑後,第二天睜眼的唯一動力,是能在學宮遠遠見到她,哪怕只是用餘光匆匆瞥上一眼。
又例如她與異性好友們親近打趣後,他的輾轉反側、徹夜難眠,有時心裡堵得慌,只能去武場練劍。
想來也可悲,這都是他人生中難以磨滅的執念,生生填滿了前半生的每處縫隙,身為故事裡的另一個主要角色,謝鏡辭卻對此一無所知。
裴渡沒奢望過她會知道。
從不會握劍的瘦弱孩童,到能與謝鏡辭並肩作戰的劍修,在一步步靠近她的路途裡,他逐漸習慣了不動聲色地仰望。
他似乎因為那句玩笑話有些消沉,眼睛裡沒剩下什麼神采,垂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
謝鏡辭眨眨眼睛。
她好像……沒說什麼特別過分的話吧?
還是裴渡想起今日發生的那些事,下意識難過了?
對哦。
他的確應該難過的。
按照系統告訴她的劇情,裴渡的一生渾然是出徹徹底底的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