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命,他、他們……”
話題進行到這裡,她就再也說不下去,孟小汀心下一動,低聲接話:“他們為了活命,把你們的藏身之地告訴了那個男人,想要用你們的死,換取他們的活?”
貓妖哭得更兇,重重點頭。
村裡的大家盡數藏身於地下密道,那個男人來得突然,劍氣震盪之下,只需輕描淡寫地一掃,就能讓修為最高的村長口吐鮮血,再起不能。
最令她感到驚懼的是,那人並沒有直接殺死他們,而是如同看戲般立在一邊,用各種殘忍至極的手段,一點點折磨她朝夕相處的家人與夥伴。
她嚇壞了,與幾個朋友一起,打算趁其不備迅速逃開。
當邁開雙腿的時候,耳畔是呼嘯而過的風,身後則是朋友們的哀嚎――這是他們用性命鋪出的一條生路。
她無處可去,唯一的寄託,便是在昨日偶然聽見的“統領者”,跌跌撞撞尋遍一個又一個聚落,才終於在此地找到了紅衣女郎的行蹤。
房間裡安靜得可怕,她咬緊牙關,不敢哭出聲音。
對方有充分的理由拒絕她。
她的村子未曾宣誓過歸順,就算有,或許所謂的“庇護”從頭到尾都是謊言,不過是用來籠絡忠心的藉口。
她修為低下,只要他們在這裡不聲不響把她殺掉,統治還是會一如既往地繼續,沒有誰能戳破謊言。
……但她真的無路可走了。
“求求你們,他從孩子們動手,我們已經……已經沒有辦法了。”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
在滿室寂靜裡,女孩聽見一串極其輕微的腳步。
一抹影子籠上頭頂,當她抬頭,透過滿眼淚光,望見紅衣女修近在咫尺的面龐。
謝鏡辭抬起手,為女孩擦去滿臉溼漉漉的水漬。
這位傳說中暴戾無度、喜怒無常的刀修,相貌是她從未設想過的美豔i麗。
柳葉般的眉眼烏黑如墨,被窗外流瀉的晚霞與暮色浸染出團團微光,如同一幅被精心勾勒的水墨畫,殺氣不再,安靜得近乎於柔和。
俄頃,籠罩在她周身的柔意漸漸凝結,愈來愈利,愈來愈濃,好似溫軟的糖衣被倏然褪去,顯出隱而不發的煞氣。
“帶我們去你的村子。”
謝鏡辭道:“那個男人……有何特徵麼?”
她答應了。
像被一場夢砸中一樣。
女孩呆了一瞬,眼淚又不受控制地湧下來:“他、他拿著把劍,穿了黑色衣服……對了,他好像把那把劍叫做‘湛淵’!”
湛淵。
謝鏡辭眉心一跳,不動聲色抬了視線,極快望一眼裴渡。
這個名字她再熟悉不過。
名劍湛淵,曾經屬於裴家小公子的佩劍。
也是……在那日的鬼冢裡,裴鈺從裴渡手中奪走,並據為己用的劍。
“拿劍的,那應該是個劍修!”
莫霄陽來了興致,騰地站起身來:“即便是問道會里的幻境,也絕不應當用折磨幼童此等低劣的手段――咱們去將他打個頭破血流吧!”
“那人的確是個低劣的混蛋。”
謝鏡辭聞言笑笑,指尖觸到腰間冰冷的鬼哭刀刀柄,慢聲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