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低笑了一聲。
她還在為自己的小聰明點贊,後腰突然籠上一道熱氣。
少年人的雙手泛著暖意,極輕極柔地,一點點觸上她身體。
他的動作笨拙至極,有時碰到腰間軟肉,甚至會渾身僵硬,倉促地把手挪到另一處地方。
“讓我抱一抱。”
裴渡的嗓音全都融化在她頸窩裡:“……一會兒就好。”
謝鏡辭身子僵著,一動不動。
他被噩夢嚇了一跳,如今向她這個夢中唯一的正常人尋求安慰,應該算是合乎情理的舉動……吧?
“謝小姐。”
他的手指和尾音都在抖:“身上的傷很痛。”
謝鏡辭的臉再度很沒出息地開始發熱。
她心裡一團亂麻,嘴上不忘安慰:“回去給你擦藥。”
“……我總是一個人,他們都不要我。”
謝鏡辭只想找床被子,把自己裹成一隻蜷縮的蝦。
“好啦。”
她梗著脖子說:“我這不是,一直在你身邊嗎――他們不要,我要你就是。”
這場夢實在太安靜了。
魔物的嚎哭與叫囂都不見蹤影,只剩下夕陽極盡曖昧的血紅,與源源不斷湧來的熱。
裴渡又從喉嚨裡溢位一聲笑音,埋在她頸間的腦袋稍稍用力,往前不甚熟練地一蹭。
謝鏡辭聽見他用耳語般的音量,喃喃對她說:“謝小姐最好了。”
第三十一章 (開始你的表演。)
謝鏡辭勉強穩住心神, 認真整理了一下這場夢裡的前因後果。
他們所在的地域正是鬼冢,按照裴渡身後堆積如山的屍體來看,他已經持續廝殺許久。
就像本應發生的既定劇情那樣。
謝鏡辭重傷昏迷、久久未醒, 當他被裴家掃地出門, 墜落深淵, 願意陪在裴渡身旁的, 自始至終都未曾有過哪怕一個人。
系統曾告訴她,倘若彼時她未現身, 在遭受那一男一女的圍擊與折辱後, 裴渡會於瀕死之際尋得一把斷刃,用殘破不堪的左手實現反殺。
受身份所限,他不得招搖過市,只能先行居於鬼冢,硬生生用血肉之軀, 在漫天遍野的魔物中搏出一條血路。
無法感知靈力,那就汲取鬼冢裡層出不窮的魔氣;有無數人對他心存殺意, 那就在他們動手之前, 先行拔劍。
他退無可退,只能在無止境的殺戮中尋得一線生機,後來魔氣入體、損傷心智,行事作風就更加隨心所欲, 最終甚至闖入修真界諸城,親手報了仇。
如果她沒來,在那時的鬼冢裡……裴渡就是這樣熬過一天又一天的吧。
所以他才會脫口而出“謝小姐最好了”。
在此之前,謝鏡辭從沒想過, 像裴渡這樣光風霽月、行若竹柏之人,竟會靜靜倚在某人肩頭, 壓著聲音……撒嬌。
在她的印象裡,他向來都立得筆直,肅肅如松下風。面上雖時常掛了笑,眼底卻始終充斥著凜然劍氣,學宮裡的姑娘們所言不虛,一朵遙遙不可攀的高嶺之花。
……原來高嶺之花也會折腰。
謝鏡辭自認沒心沒肺,乍一聽見他那幾句被壓抑極了的話,還是情不自禁心口發澀。
她知曉裴渡受噩夢所困,如今想找人傾訴,也算不上什麼怪事,於是順著對方的意思安慰:“在夢境之外,我――謝鏡辭不是特意去尋你了嗎?糟心的事兒總會過去,一定沒事的。”
裴渡靠在她肩頭,發出綿軟和緩的呼吸。
他在夢裡殺伐多日,許久未曾像這樣靜下來休息過,連喉音都浸著愜意的笑:“嗯。”
在亙古不變的殘陽暮色裡,他的餘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