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話音未落,就戛然而止。
裴渡上前一步擋在她跟前,雖然靈力微弱,但常年積攢的劍氣同樣凌厲肅殺,在那人破口大罵的瞬間傾瀉而下,逼得他不敢繼續往下。
也正是這一陣間隙,謝鏡辭得以看清那人模樣。
一個年紀輕輕的青年,看樣子衣著不菲,是個有錢少爺。
她聽力很好,聽見人群裡有人交頭接耳:“怎麼又是金梟這祖宗……江屠來了,他還敢作妖禍害人家姑娘?”
金梟。
溫妙柔說過,蕪城裡江屠最大的眼線,就是姓金的一家。
謝鏡辭不傻,從方才那句話的語氣裡,能聽出這是個風評極差的紈絝。
他們的碰撞極其輕微,遠遠算不上能讓人覺得疼的地步,而且她背對而立,不管怎麼看,都是金梟刻意撞上。
她好奇這人接下來的動作,輕輕按住裴渡肩膀,示意他不要插手。
凜冽劍氣徘徊一瞬,遲疑著浮在半空。
謝鏡辭:“你剛買的什麼?”
“你把我剛買的翡翠玉撞進水裡了!池塘這麼大,要我怎麼去找?”
謝鏡辭低頭一望。池塘裡只有綠油油的水,誰知道落進去的是翡翠還是石頭。
這位金家少爺修為很弱,雖然屬於能一掌把他腦袋拍飛的水平,但畢竟家族勢力龐大,不宜發生正面衝突。
謝鏡辭看上去文弱安靜,立馬助長了他的氣焰:“五萬魔晶,你賠得起嗎?”
金梟說著一頓,看看她身後的裴渡,又望一眼自己身旁五大三粗的護衛,梗著脖子道:“看你長得不賴,賠不起的話,我不介意你用別的方法——”
裴渡的劍氣又是暴漲。
“好啦,沉住氣。”
她低聲笑笑,輕輕按住少年冰涼的手背,用靈力向他傳音入密:“和他打起來,我們一定會吃虧。你候在這裡,看我的。”
謝鏡辭說罷停頓片刻,抬眼與金梟四目相對,再開口時,竟變成了楚楚可憐的語氣:“真、真的?它掉去哪裡了?”
有路人看不下去,悄悄對她傳音:“姑娘,這是此人的老套路,他就是欺負你生面孔,丟一塊石頭下去,叫你百口莫辯吶!”
“還能掉去哪裡!”
金梟看出這是個好捏的軟柿子,揚眉一個轉身,抬手指向池塘邊緣:“方才我手一鬆,它順勢往下滑,應該就在這——”
這已經是他第三次沒來得及把話說完了。
或是說,自從遇見謝鏡辭,他就一次都沒成功把話說完過。
就在他轉身抬腳的那一剎那,彷彿有股突如其來的力道不期而至,朝他腳踝暗暗一推。
變故來得毫無徵兆,金梟的音容笑貌,永遠凝滯在這最後的一刻。
然後是噗通一聲。
一名護衛慌忙出聲:“少爺落水啦!”
“公子!”
謝鏡辭亦是倉皇無措,和所有被嚇得花容失色的可憐姑娘一樣,止不住瑟瑟發抖。
但很快,在她眼底還是閃過一絲堅毅的光:“公子莫怕,我會鳧水!”
她行動力驚人,說幹就幹,一句話還沒說完,就已經向前一邁。
護衛們眼見她下去,紛紛停住上前救人的步伐。
冬日湖水冰寒透骨,謝鏡辭並未把整個身體沉進去,而是藉由靈力浮在水面,四下張望著一步步前行,一面行,一面滿目關切地喊:“公子,你在哪兒啊公子?”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她始終仰著腦袋看不見身下,周圍的百姓們卻見得一清二楚。
這位救人心切的姑娘在池塘邊緣徘徊,聲線因為急切,已經隱隱帶了哭腔。
可她絕不會想到,自己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