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輪交手之下,臥床整整一年的身體逐漸活絡。
埋藏在記憶深處的刀法浮上腦海,謝鏡辭丹田蓄力,將靈氣彙集於刀刃之上。
她原本落於下風,竟在見招拆招中逐漸奪得主動,反而壓了兩人一頭。一時間鋒銳難擋、刀光大盛,刀刃的攻勢越來越快、越來越烈,流暢得好似行雲流水。
青年眼皮一跳,終於察覺到不對。
自刀尖而來的靈力……已經叫他難以招架了。
——這不是個技藝粗糙、靈力微薄的菜鳥嗎?
又一次刀劍相撞的剎那,高揚的長刀兀地一旋,繞過細長劍身,直攻青年小腹。
暴漲的靈力轟然四溢,有如驚濤駭浪,順著刀刃席捲全身。青年來不及抵擋,被震出數丈之遠,而謝鏡辭順勢迴轉,正中紅衣女子咽喉。
一瞬定勝負。
謝鏡辭卻並未刺下。
被刀刃抵住的脖頸生生髮疼,紅衣女子駭然呆立,見她拿著刀,低頭望一眼鮮血淋漓的裴小少爺,微揚下巴:“向他道歉。”
——他們還有活路!
落敗已成定局,任誰都不會想到,眼前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嬌嬌女竟是個實力不凡的練家子。
兩人交換一個眼神,這半路出現的刺頭年紀尚小,定然沒養成殺伐果決的性子,只要他們哀聲乞求,說不定能逃過一劫。
“對、對不住!是我小肚雞腸、小人得志,還望裴少爺大人有大量,原諒我這一遭吧!”
青年顫抖不止,嗓音哆哆嗦嗦:“求求二位,求求二位!”
紅衣女子急道:“對對對!是我們不該,待我們二人出去,定會洗心革面,不透露任何風聲!”
她說完抬了眼,心有餘悸地打量謝鏡辭神色,試探性發問:“這樣……姑娘可還滿意?能放我們走了嗎?”
謝鏡辭面不改色,眸光一轉,露了淺淡的笑。
她生得明豔,迎著月色揚起唇角,眼尾亦會勾出細微弧度,如同白玉做成的鉤。
這個笑曖昧又含糊,紅衣女子卻敏感地嗅出端倪,尖聲叫道:“你——!”
長刀倏起,話音驟斷。
飆射的血液散發出鐵鏽的味道,謝鏡辭用靈力築了屏障,退開一步,不讓自己被濺到分毫。
這二人都是惡貫滿盈的流寇,加之對她和裴渡存有殺心,沒必要留下。惱人的傢伙已經解決,只可惜髒了她的刀。
“這不能怪我。”
手中長刀微震,伸向地上那人側臉,輕輕一抬。
一直默不吭聲的裴渡被迫抬頭,與她四目相對。
謝鏡辭一面定睛端詳他的模樣,一面自顧自開口,不甚在乎地解釋:“我只讓那兩人道歉,從沒說過會放走他們——你說是吧?”
刀刃森寒,於月下映出冷冽白光。
偏生刀尖的血跡又是刺目猩紅,被她順勢一挑,抹在他流暢利落的下頜線上,一冷一炙,兩相交襯,莫名生出幾分綺麗詭譎的美感。
裴家小公子長了張討人喜歡的臉,是修真界諸多女修傾慕的物件,饒是見慣了美人的謝鏡辭,初次與之相遇時,也在心裡發出過一聲暗歎。
他年紀尚輕,正處於少年與青年之間的身量,鳳眼狹長、薄唇緊抿,眉目間盡是清冷疏離,在與她對視時微不可查地愣住,沉默著移開視線。
和往常一樣,對她總是冷冷淡淡的。
目光向下,不止身體,裴渡的衣物同樣糟糕。
髮帶不知落在何處,烏髮凌亂披散於身後,其中幾縷被風撩起,撫在蒼白麵頰,與血漬泥沙黏作一團。
至於身下的衣物更是凌亂不堪,不但鬆鬆垮垮,還被劃出數道裂開的口子,露出傷痕累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