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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這塊沒了花。”
江白硯攥起玉佩把玩,笑得心不在焉:“成色再好,也沒用了。”
施黛定神打量,發現玉佩被撞碎的地方,恰好是蝴蝶飛向的花枝。
那地方空了一塊,趣意不再,反增困厄,搭配蝴蝶翅膀中的混沌墨色,像墮入泥沼,被困在囚籠裡。
“它的翅膀,”施黛問,“為什麼是黑色?”
江白硯沉默瞬息。
“或許因為,”他語帶輕嘲,“這塊玉在血水裡浸過太久。”
那不是墨,而是深紅近黑的血。
施黛心口一跳,遽然有了預感,猜到這塊玉佩的來由。
能對江白硯寄予期望的人,曾躺在血泊中的人,只可能是他父母。
她立刻噤聲,反而是江白硯神色淡淡。
他對往日的回憶習以為常,即便自揭傷疤,也只會感到自虐的快意。
再者,施黛的表情讓他覺得有趣——突然安靜下來,沒了咋咋呼呼的勁,手足無措,呈現出懵懂的純澈。
在他的魘境裡,施黛也曾露出這樣的神態。
原來這就是她口中所謂的,“想見見與平日不同的模樣”。
“施小姐不必在意。”
收斂心緒,江白硯下達逐客令:“夜已深,回房歇息吧。”
施黛欲言又止。
每當涉及江家滅門慘案,她都不知道如何安慰。
左思右想,什麼“別難過”、“總會過去的”,盡是又大又空,不如不說。
江白硯沒戳破玉佩的由來,她知趣地沒再追問,遲疑點頭:
“江公子安歇。”
江白硯頷首,關攏房門。
屋裡沒燃燈,月影破窗而入,成為唯一光源。
指尖摩挲在冰涼玉佩上,他輕笑出聲。
這是爹孃送他的生辰禮,願他此生自在逍遙。
後來江府遭黑衣人屠戮殆盡,值錢的寶貝被掠奪一空。江白硯死裡逃生,再回家,眼前一片廢墟。
這塊玉佩因撞裂小半,被人隨手丟在血泊中。
江白硯把它拾起時,玉里浸透濃黑血色,擦不掉,抹不開。
骯髒的破爛。
與他恰好相襯,都是汙泥裡爬不起來的貨色,無人在乎。
什麼自在逍遙,全是笑料。
醉意未褪,意識渙散。
江白硯眉眼舒展,左手壓上右臂,找到一道深可見骨的刀痕。
這是在魘境裡受的傷。
江白硯用力按下。
鮮血湧流,打溼繃帶。
痛意驅散酒意,讓他獲得短暫的清醒,以及扭曲的愉悅。
指節一寸寸收緊,劇痛如刀割。
江白硯在疼痛中睜眼,猝不及防,望見窗邊人影一晃。
有人。
看身形,是施黛。
她還在這裡做什麼?
一瞬回神,江白硯垂下衣袖,推開窗。
吱呀響聲裡,四目相對。
失策。
施黛沒想到他會開啟窗戶,整個人呆在原地,像受驚嚇的貓。
然後突然有了動作,把雙手藏到身後。
江白硯似笑非笑:“施小姐。”
簡簡單單三個字,壓迫感強勢得讓人頭皮發麻。
施黛破天荒地忐忑:“江公子。”
她抿唇不語,眼珠一轉。
幾息後,施黛破罐子破摔伸出右手:“送給你。”
這個動作毫無徵兆,江白硯抬眸的剎那,撞進滿目紅豔豔的火,又像一道綺麗迤邐的霞。
他定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