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見到那些人鮮血淋漓的模樣,便從心底生出愉悅。
對自己,江白硯亦是極狠,渾身上下血肉模糊,是自虐後留下的痕跡。
唯獨今時今日,他的力道格外輕。
指上的觸覺如同花瓣,在他手中徐徐綻開,伴隨無意識的輕顫。
在他接觸過的所有人裡,施黛的身體最為柔軟,理所當然地,最易摧折。
江白硯只需稍稍用力,就能將這條胳膊輕鬆折斷,像他今晚不久前,對中年男人做過的那樣。
然而他不曾加大力氣,始終水一般輕緩地撩過。
鮮血流淌,不算多,是暖的。
江白硯蘸取在指尖,緩緩啟唇。
兩人都沒說話,施黛的目光落在他唇邊。
江白硯唇瓣單薄,含了一小節食指在口中,是與上回相似的、貓兒舔舐清水般的姿態。
微垂的鴉睫遮擋眼底情緒,施黛只能看清它偶爾的顫動,乖巧又脆弱。
發覺她的注視,江白硯一瞬抬眼。
疼得狠了,少年眼底漆黑,盛滿化不開的墨,唯餘尾端飛出薄紅。
江白硯沒出聲,食指抵在唇邊,向她輕勾嘴角。
因為這個過於溫柔卻豔冶的笑,氣氛微妙。
夜風迴旋,吹得窗欞啪啪作響,打破一段空白的緘默。
施黛試探性伸了伸手:“江公子,你還要嗎?”
江白硯頷首,喉音喑啞:“多謝施小姐。”
他的指腹再度摩挲而過,其實有些難受。疼痛倒是其次,更多是——
她描述不出具體的感官,只覺有什麼在研磨侵入,幽纏不散。
施黛忍著沒表現出來。
江白硯疼成這樣,連一聲悶哼都沒發過,她才不能輸。
食指又一次被唇齒銜起,血液溫暖,躁動的心臟得到撫慰,惡意漸漸平息。
江白硯探出舌尖,在難熬的劇痛裡,細細品嚐它的味道。
皂香,藥香,梅香,血的馥郁香氣。
全是施黛的氣息。
他的眼瞳是一泊深不見底的潭,狀若古井無波,細看之下,滿是晦澀暗流。
為什麼?
江白硯想。
他並非無心之人,能洞悉自己的異樣。
這隻手曾掐斷脖頸、捏碎骨頭,方才觸上施黛的瞬息,他本能的念想,竟是不願讓她疼。
哪怕不明緣由,江白硯也知曉,於他,施黛與旁人不一樣。
這讓他頗覺困厄,為何不同,有何不同?
一點點舔舐她的血液,一點點吞吃入腹。
江白硯聽見施黛的低語:“江公子,好些了嗎?”
她一本正經:“如果不夠,再來取就行。”
“不必。”
江白硯:“多謝施小姐。”
他沒發顫了。
高懸的心臟沉甸甸落地,施黛長鬆一口氣:“這次的血蠱結束了?還有哪兒不舒服嗎?”
“我沒事。”
江白硯輕聲:“倒是施小姐,傷口需重新上藥包紮,否則會疼。”
“知——道。”
施黛拖長語調,揚起下巴,笑出兩顆虎牙:“疼就疼吧。我也是能忍痛的。”
追捕蓮仙時,她可是頂著一身傷,跑遍過小半個長安城。
江白硯不要太小瞧她。
“血蠱就算發作過了,你也很不舒服吧?”
施黛眨眼:“我去給你拿點兒什麼東西?補湯,湯藥,或是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