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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
挽劍花的速度陡然快了些,疾風掠過身側。
施黛毫無防備,右臂微顫,被江白硯稍稍用力穩住。
“我想學點兒簡單的劍招。”
漸漸習慣加快的節奏,她誠實回答:“以防萬一,以免什麼時候用不了符籙。”
施黛頓了頓,試探性問:“江公子願意教嗎?”
他今天似乎格外好說話。
江白硯的嗓音和風一起拂過:“嗯。”
果然很好說話!
施黛在心裡的小本本記下,謝謝江公子,人美心善。
她心下一動,意識到什麼,輕快笑出聲:“我們兩個,像在玩一問一答。”
你來我往的,居然一直問下來了。
身後沉靜了一會兒。
江白硯也揚起唇角:“所以,到我了。”
毋庸置疑的陳述語氣,尾音下壓。
毫無緣由地,出於
從未料想過的問題, 施黛聽罷一頓。
挽劍花的動作倏然停下,江白硯不再出聲,四下寂靜。
什麼叫可憐他?
思維停滯剎那, 重新開始運轉。
哦對, 在此之前, 江白硯一向獨來獨往。
他從小被邪修養作替傀, 還遭到過邪修同門師弟的矇騙, 進入鎮厄司後, 又始終與旁人保持恰到好處的距離, 沒什麼朋友。
長久以往, 面對其他人的善意與親近,江白硯難免覺得不適應。
典型的迴避型人格障礙, 害羞孤獨,敏感自厭,在親密關係中表現得尤其拘謹。
這是她早在看完《蒼生錄》時就得出的結論,只不過因為江白硯太強,凜然殺意下,很容易讓人忽略這一點。
江白硯站在她身後,默然不語。
從他的角度看不清施黛的神色,卻能感知她脊背的僵硬。
被他嚇到了?
江白硯無聲揚唇。
倘若她此刻回神,或許被嚇得更厲害——
他眼底喜怒全無, 如同深不見底的漩渦, 漆黑混濁, 隱現惡意。
是與平日裡純良的偽裝,天差地別的神態。
想來奇怪, 他竟對施黛提出這樣莫名其妙的問題。
記憶裡,江白硯見過無數種截然不同的眼神, 同情、憐憫、憎惡、恐懼。
起初他尚存可笑的自尊心,被人投來道道視線,心尖疼而悶,有時甚至赧然垂下頭去,不讓他們窺見自己狼狽的臉。
後來見得多了,江白硯逐漸視若無睹——
旁人的所思所想,皆與他無關。
但為何偏偏對施黛的想法如此在意?
他把這個疑問烙在心底,隱覺血肉深處,有什麼在隱晦地滋長髮芽,像深埋泥土下的種子。
血肉下的脈絡被翻開,痛意絲絲縷縷,等他細細搜尋,卻找不到那枚種子的蹤跡。
江白硯眨眼。
目光沉鬱,逡巡遊移,經過施黛烏黑的發頂,順勢往下,來到她纖細脆弱的脖頸。
自幼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心存赤誠善意,哪怕見到路邊一隻受傷的貓狗,也面露關切。
在她眼裡,他同貓狗有何區別?
江白硯想不出答案。
施黛的語氣略顯驚愕:“誰可憐你了?”
江白硯安靜地聽。
“首先,我就算真的可憐你。”
施黛說:“街邊有那麼多無家可歸的流浪漢,他們也很可憐,我幫他們擦過藥、給他們送過花嗎?”
未曾。
江白硯笑笑,眼底看不出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