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雙乾乾淨淨、適合握筆的手,本不應沾染汙穢。
“在這兒乖乖別動。”
對他的思緒一無所知,為安撫傷患,施黛努力擺出可靠的姿態,眉梢輕揚:“我下去瞧瞧。”
在江白硯房中洗淨雙手,施黛來到客棧一樓。
今夜的突變讓所有住客陣腳大亂。邪祟侵襲,接連有人慘死當場,與其孑然一身蜷縮在房間等死,不如來大堂抱團取暖。
三三兩兩的男女老少面色灰白,有人喋喋不休連聲抱怨,有人絕望萬分破口大罵,更多的,是雙眼無神瑟瑟發抖,祈求上天保佑。
幻境裡大大小小的動靜都有可能成為線索,沈流霜與柳如棠守在大堂,觀察客人們的一舉一動。
施黛上二樓探望江白硯時,沈流霜本打算一同前往,被柳如棠一把拽住。
理由是“一雙小小的眼睛,容不下偌大的客棧”。
沈流霜:“說人話。”
柳如棠:“客棧這麼大,我一個人哪看得過來?鎮厄司辦案,線索至上,知不知道?”
說不過她,沈流霜萬般無奈,舉雙手投降:“是是是,我留下。”
這會兒從江白硯的客房離開,施黛剛一露頭,便被柳如棠用視線捕捉。
“黛黛怎麼去了這麼久?”
柳如棠單手支頤,坐在一張木桌邊,頸前的蛇形鍊墜暗閃紅光:“江公子怎麼樣了?”
沈流霜敏銳眯眼:“有血腥味。”
“江公子在鬼打牆裡受了傷,我幫他處理傷口。”
施黛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你們有療傷補血的丹藥嗎?”
“丹藥的話,”
() 柳如棠道,“閻公子身上一定有。”
“根據證詞,從第二波邪潮開始,虞知畫一直留在客棧大堂,加固驅邪陣法。”
沈流霜想了想:“到時候,閻清歡便可替換衛霄,自由行動。”
當下衛霄生命垂危,虞知畫滿門心思撲在他身上,一旦突然換成活蹦亂跳、毫髮無損的閻清歡,秘境必定崩潰。
事實證明,和打網遊一樣,團隊裡真的不能缺醫師。
“估摸著時間,”沈流霜道,“第二波邪潮,很快就到。”
她這句話來得恰到好處。
說完沒多久,隱隱約約,施黛聽見一聲從遠方響起的嘶嚎。
邪祟的嗓音喑啞粗糲,裹挾陰風怒號,有如磨砂。
君來客棧四面八方盡是潛藏的妖邪,這聲音接連傳來,不斷靠攏,堪比立體迴響,把客棧囿於風暴中心。
不說大堂裡對術法一竅不通的平民百姓,饒是施黛,聽著也頭皮發麻。
“來了。”
出於本能,施黛凝神戒備:“我們——”
她說著側目,卻見沈流霜輕嘆口氣,柳如棠神態自若,喝了杯茶。
沈流霜指指自己:“體弱多病小丫鬟。”
柳如棠慢悠悠搖頭:“文弱溫柔老好人。”
施黛:……
施黛很有自知之明地頓悟,接下話茬:“被侍衛保護的大小姐。”
按照人設,她們仨跟英勇抗擊邪祟的事蹟沾不著邊,能勉強活下來,就萬事大吉。
至於她的侍衛……流血過多,還在床上。
施黛學著周圍人恐懼的動作,心情複雜打了個哆嗦。
又一聲尖嘯緊貼門縫響起,邪潮漸漸已至門邊。在住客們倉惶的求救聲裡,有什麼東西貼上她掌心。
施黛下意識併攏五指,垂眸一望,儼然是熟悉的宣紙——
這是畫境給予的新一輪提示。
【第三畫】
【於第二波邪潮中,被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