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崽兩眼空濛,放棄掙扎。
累了,毀滅吧。
“話說回來,雲聲去哪兒了?”
想起正事,施黛不太放心:“他昨晚一整夜沒睡,今天不在臥房也不在練武場,不會遇上什麼事了吧?
“或許是去別處散心了。新年嘛,處處熱鬧,小孩子最喜歡。”
孟軻試探性出聲:“要不,你把這隻……狗放下,我們先去用午膳?”
如遇大赦。
施雲聲晃了晃尾巴,滿心感動,給孃親投去一道感激的視線。
“好。”
施黛垂頭望向懷裡的毛團,目光交錯,忽地福至心靈:“不過仔細看看,它和雲聲好像。”
施雲聲猛地一僵!
孟軻乾笑兩聲:“是嗎?哪裡像?”
施敬承努力維持平靜:“何出此言?”
沈流霜毫不掩飾嘴角笑意,悠哉悠哉吃瓜看戲:“細說。”
“眼神很像,你們看。”
將狼崽翻了個身半舉起來,施黛若有所思:“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施雲聲老是沉著一張臉不說話,目光冷冽,看上去很不耐煩。
現在想想,這隻小狗也是一樣,黑眸沉沉,泛著若有若無的冷,有點兇。
“啊?是嗎?怎麼會?”
孟軻一個激靈,迅速找補:“我覺得這隻小狗很溫順很可愛——”
話沒說完,就直勾勾撞進施雲聲的一雙眼。
黑沉如墨,兇狠煩躁,整張狼臉又垮又喪,毫無高光。
該怎麼形容這副表情。
這是她頭一回在動物臉上,看出類似於被欠八百萬兩的神色。
沒辦法繼續睜著眼睛說瞎話,孟軻嘴角一抽。
施黛陷入沉思。
這樣想想,的確很湊巧。
她弟弟的性格與這隻小狗完美契合,上回見到它,是在練武場前往施雲聲臥房的半道上,今天遇上它,則是在施雲聲最常來的練武場。
它作為一隻狗,甚至從沒汪汪叫過!
狼和狗,長相應該差不多吧?
施雲聲體內有妖丹,有沒有可能……
——糟糕!
看出她隱有所悟的神色,施雲聲後背一涼。
撒下一個謊,就要用更多的謊來圓。
木已成舟,他瞞了施黛這麼久,還從喉嚨裡發出過嗚咽,主動去蹭她的掌心。
那種事情,他才不願意被她發現。
既然在其他人那裡,該丟的臉已經丟光。
乾脆破罐子破摔,維持他在施黛眼中的最後一絲形象。
一個決定悄然成型,施雲聲閉了閉眼。
豁出去了。
不要面子的是一條小黑狗,和他施雲聲有什麼關係?
他腦海中的天人交戰,施黛一概不知。
雖然有猜測在心底一閃而過,但毫無證據,她只當是靈光一現,沒多在意。
如果這隻小狗真是施雲聲,她爹孃能看不出來嗎。
剛想把它放下,冷不丁地,懷中毛團微微一動。
施黛順勢低頭。
幼年期的小狼尚未展露太多兇性,絨毛柔軟得像是蒲公英。
一雙眼睛漆黑圓潤,如同兩顆水盈盈的葡萄,卸下防備與戾氣,乖巧得不像話,只需眨一下眼,就能將水波泛到人的心口上。
懵懂又無辜,眼巴巴望著她,是施雲聲絕對不會露出的表情。
可愛至極,正中靶心。
施黛的睫毛簌簌一顫,屏住呼吸。
下一刻,毛絨絨的蒲公英小心翼翼靠近她懷中,用小小的鼻尖蹭蹭她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