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響。
鬆垮的衣襟被江白硯輕輕拉下,顯露一片冷白肌膚,與若隱若現的肩頭。
面板被月光照亮,不明緣由地泛起薄紅。
江白硯左肩往裡的位置,橫亙一條深邃抓痕,那邪祟大抵用了全力,才讓傷口鮮血淋漓。
血液是駭人的烏黑。
有這樣一道傷擺在眼前,任何旖旎的念頭全被拋在腦後。
施黛急忙道:“你你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你別動,我去叫……”
她想說去叫閻清歡,陡然記起,他們這位隊醫還沒入畫。
在虞知畫房中躺著的,是氣息奄奄的衛霄本人。
等虞知畫為衛霄處理完傷勢,第二波邪潮出現時,閻清歡才會取而代之。
“施小姐不必憂心。”
江白硯笑笑,語氣平靜無波:“邪氣尚未擴散,要消去,方法很簡單。”
他垂首,自袖中拿出某樣物件,施黛看清了,是那把黑金短匕。
……不會吧?
她不傻,聯想曾經發生過的事,隱約生出猜測,心口突突一跳。
“可還記得傀儡師一案?”
兩人分立房門兩側,近在咫尺。
江白硯尾音含笑,分明已虛弱至極,仍如循循善誘,不容置喙:“施小姐如那日一般,將其剜除便是。”
哪能又剜肉?
施黛條件反射:“可是——”
話到嘴邊又咽下,她明白沒有“可是”。
江白硯說得沒錯,當務之急,是儘快剖出被邪氣汙染的血肉。
眼前人影輕晃,江白硯朝她靠近一步。
鼻尖冷香纏繞,古怪的氤氳之意悄無聲息飄忽上來,像毒蛇信子,在脊椎幽幽一掃。
施黛順勢抬眸,對上一雙穠麗清潤的眼。
在鬼打牆走了一遭,他束起的長髮稍顯凌亂,幾縷烏黑碎髮黏上蒼白側頸,極致的黑與白勾連絞纏,狀似靡豔。
江白硯薄唇微啟,語調輕且慢,聲線壓低:
“有些疼。”
想要被她觸碰。
想要感受由她帶來的痛意。
他這一生得到的太少,僅有痛楚能滋生病態的歡愉,苦厄之際,唯懂得下意識去想,或許疼痛,能令他安心。
江白硯厭棄這樣的畸形習性,卻無法遏制沉溺其中。
他本就是無可救藥的壞種。
月色沉靜,他呼吸清淺,嗓音柔和。
黑金短匕被遞向施黛跟前,江白硯輕聲,如同誘哄:“施小姐,可否幫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