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半分,將黑金小刀遞給他時,施黛忍不住想:
倘若她是江白硯,肯定早就哭得沒了力氣。
接過小刀,江白硯安靜垂頭,將沾染鮮血的刀鋒銜入口中。
薄唇抿起,舌尖觸到刃上滾燙濃稠的液體,如同貓咪舔舐溪水,他眉眼低垂,將鮮血捲入舌尖。
鐵鏽般的腥氣充斥味蕾,難以忍受的劇痛逐漸平息,如同洪水退去。
平靜之餘,生出無法被填補的空虛。
施黛看著他的動作,莫名生出怪誕的錯覺,彷彿江白硯並非刀尖舔血,而是在塗抹口脂。
因血蠱引出的劇痛,他唇色淡而薄,此刻輕輕抿起,暈開刀刃上的殷紅血珠,平添幾分穠豔昳麗,好似刀鋒開出的灼灼桃花。
察覺她的目光,江白硯掀起長睫,同她四目相對。
施黛看得大大方方:“江公子,好些了嗎?”
喉結滾動,嚥下血珠,江白硯揚了下嘴角。
他被疼得沒什麼力氣,靠在窗邊微微頷首:“無礙。多謝施小姐。”
施黛正在給指尖的血口塗抹金瘡藥,因不習慣疼痛,蹙眉輕嘶一聲:
“沒事就好。江公子血蠱發作,為何不來找我?若非我與青青路過此地,你莫不是要疼上一整晚?”
江白硯不置可否,看一眼她手指上的傷痕。
她當時應是劃得急了,傷口有些深,然於他而言,連輕傷都算不上。
僅僅這樣,就能讓她覺得疼嗎?
“我並非有意闖進江公子院中。”
想起與青青一同狼狽墜地的情景,施黛摸摸鼻尖:“孃親同你說過殭屍送貨的事嗎?我們在試驗殭屍的持久度。不知怎麼回事,稀裡糊塗就摔進林子裡了。”
她晃了晃從青青身上撕下的符籙,抬手指向不遠處的竹林:“它叫青青,今晚帶我在長安城中繞了大半圈。”
竹林裡,被撕下符籙的殭屍呆呆立於婆娑樹影間,與施黛目光相撞,歪了歪腦袋。
江白硯對殭屍無甚興趣,瞥向施黛被冬風吹得亂糟糟的發頂:“施小姐今日心情不錯?”
“相由薪生嘛。賺錢賺得多,心情自然就好囉。”
提起這一茬,施黛笑意綻得更開:“對了,今晚作亂的傀儡師找到了嗎?”
“尚未。”
江白硯言簡意賅,不知為何,話鋒一變:“施小姐說,你在捉妖時磕破了頭。”
出於本能地,趴在施黛肩頭的阿狸感到一縷殺意。
不對勁。
江白硯怎麼突然提起這個話題?
白狐默默繃直身體,窗邊的江白硯仍是含笑。
他的笑意過分溫柔含蓄,如同被描摹於唇邊的虛假弧度,不知是不是錯覺,隱約顯出一絲譏誚冷意:“過去之事,一概不記得了麼?”
“大概記得一些。”
施黛應道:“怎麼了?”
“只是覺得,施小姐方才放血時,動作生疏得很——原是忘了。”
江白硯低聲道:“從前施小姐不會這般待我。”
江白硯來歷不明,原主對他頗為忌憚,莫說親近關照,連一句話都不願同他說。
至於血蠱之痛,在原主看來,純屬他自作自受。
“我這不是,忘了些事麼。”
江白硯心中對她必然有怨,施黛很有自知之明:“與江公子有關的記憶,我大多記不清了。”
“今日相見,施小姐待我極好。”
江白硯凝睇她雙眼,笑意更濃幾分:“往後,也能這樣嗎?”
不對勁。
太不對勁了。
阿狸頭皮發麻。
這絕非江白硯能講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