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硯及時趕到,施黛還真不敢和她撞上。
那位傀儡師鬧出這麼大動靜,究竟所為何事?
“對了。”
忽然想到什麼,施黛柔聲道:“當時我聽你一直喚著‘郎君’,你在找什麼人嗎?”
阿春微怔,罕見露出一絲羞赧之色,趕忙擺手:
“不不不是!喚‘郎君’只是因為……傀儡術給我下了指令,命我找尋生人,並嚇唬他們。我不懂如何嚇人,只看過些志怪話本子,就、就學著裡面女鬼的模樣,這樣叫了。”
的確是非常經典的出場方式。
施黛恍然大悟。
鬼怪的臺詞無非那麼幾種,要麼“還我命來”,要麼“我死得好冤”,要麼直呼某人的稱呼或名姓。
不能再有別的了,畢竟妖鬼嚇人,也是要面子的。
試想在一個如今晚這般的深夜,雷聲轟隆,陰森肅殺。
一道鬼影飄忽而至,雙目淌血、悽怨瘮人,在道道悶雷聲裡,用氣若游絲的語調低聲開口:
——“驚雷,這通天修為天塌地陷紫金錘。”
施黛:……
還是叫“郎君”吧,老套但靠譜好用。
“我先領你回家,見見我娘。”
施黛收斂思緒,看向畫皮妖:“不用怕,我孃親性子很好,對妖物並無偏見。”
說這句話時,一人一妖已行至施府門前。
爹孃皆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施家府邸自是氣派莊嚴。
白牆高聳,朱門半掩,簷下匾額書有“施府”二字,掩映一樹出牆翠竹。
“府裡或許還有其他人。”
施黛推門而入,微微側過頭去,爽朗一笑:“我家裡人都很和善,不會……”
話未說完,伴隨大門被推開的吱呀聲響,一張鐵青麻木、似人非人的臉孔從縫隙中猛然探出。
與施黛四目相對。
施黛:……?
場面出現瞬息的寂靜。
畫皮妖與青麵人臉面面相覷,一個蒼白似鬼,一個青灰詭譎,默了默,不約而同被對方嚇到,發出一聲尖叫:
“啊——!!!”
“停停停,怎麼了怎麼了?”
這動靜鬧得著實太大,不消多時,門後施施然行來一名身著榴紅曳地裙的美貌婦人。
瞧見施黛,婦人柳眉輕挑,笑如明月生輝:“黛黛回來了!”
“娘。”
將瑟瑟發抖的阿春護在身後,施黛看了眼同樣戰戰兢兢的青麵人,哭笑不得:“這就是您請來的殭屍吧?”
她與她孃親孟軻,這幾日在商議用殭屍送貨來著。
“正是。”
孟軻喜滋滋一笑:“我今日與鎮厄司的趕屍人嘗試過了,殭屍行動迅捷,速度比車馬快上許多——最重要的是,無論如何奔波,都不會疲累。”
這是什麼?
絕佳的送貨人選啊!
計劃初見成效,孟軻喜上眉梢,餘光瞥見施黛身後的阿春,一眼認出:“這是畫皮妖?”
施黛言簡意賅,向自家孃親闡述了今夜所見所聞,提及脂粉鋪子,孟軻眼前一亮,瞭然道:“你是想……讓阿春姑娘坐鎮於脂粉鋪子,招徠更多客人?”
施府之中,施敬承貴為鎮厄司指揮使,孟軻則是長安城首屈一指的富賈,門第顯赫,但並無高門貫有的森嚴之規。
這與施敬承和孟軻的性子有關。
施敬承擅用刀,雖為武夫,卻有一身文人脾性,溫潤儒雅,最喜觀書弈棋。
簡而言之,脾氣好到沒脾氣。
與之相比,孟軻雷厲風行、風風火火,因出身於商賈之家,從小過慣了拋頭露面的日子,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