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合起,罩住好幾條魚。
施黛連眼睛都亮起來:“好厲害!捉魚聖手!”
江白硯:……
他這輩子聽過無數褒貶,有奉承有讚許,也有淬了毒的叱咄,被人認認真真地誇摸魚……
也就施黛說得出這話。
她心情一好,眼裡有瑩然亮色。
不知怎麼,江白硯想起一年前的寒冬夜,施黛失憶後第一次見他,也是用了這樣的神態。
眉眼流光溢彩,帶著純然的歡欣,於當時的江白硯而言,那是無比陌生的表情。
淺水灘的魚個頭太小吃不了,他們不打算千里迢迢帶回家,於是捉完便放生。
“放回海里吧,這些魚養著沒用,反讓它們活受罪。”
施黛的目光掃過一條條小魚尾巴,若有所思:“你也是魚喔。”
被她這樣打趣,江白硯輕笑一聲,低低應下。
“我以前看過西域的書冊,你這樣的不叫鮫人。”
施黛神秘兮兮湊近些,笑吟吟道:“是人魚。”
她頓了頓,笑音如鈴:“小美人魚。”
是從沒聽過的稱呼。
江白硯低哂,微微俯身,撩起眼皮看她。
他的眼神純澈無害,含了說不清道不明的誘色,像沉寂許久的野獸伸出爪子,朝她悄然合攏。
江白硯語氣如常:“你想養著麼?”
施黛:……
目光沒有溫度和觸感,她卻被看得心頭緊繃,愣了愣神,才小聲說:“
() 這不是……已經在養嗎?”
江白硯溫聲笑應:“嗯。”
長安深居內陸,施黛好不容易見一趟大海,從頭到尾怡然自樂,哼著小曲轉悠了兩個時辰。
江白硯生於青州,兒時常去海邊,陪在她身旁緩步前行,向她說起臨海的奇詭故事,或是教施黛捉魚捉螃蟹。
眼見他不費吹灰之力,輕易把一隻揮舞大鉗的螃蟹擒在手中,施黛很給面子地發出驚歎:“哇!”
江白硯:……
江白硯無奈看她:“青州五歲的孩童,也會。”
施黛面不改色,心直口快:“誰能比得過你呀。”
她靠近細細端詳,和螃蟹大眼瞪小眼:“你不怕被它的鉗子夾到?”
被她哄得笑了笑,江白硯道:“自它身後去捉就好。”
施黛表示受教。
在海邊兜兜轉轉好一陣子,她時常用餘光去瞥江白硯。
江白硯這人正經得很,平日幾乎與玩樂絕緣,要麼在安安靜靜看書,要麼在練劍斬妖。
和他一同周遊大昭後,施黛見到江白硯更為生動的一面。
譬如此時此刻,他腰攜長劍風姿清遠,俯身去撈水裡的小魚時,身處月色下,顯出往常不曾有過的乾淨稚氣。
像一塊生輝的璞玉。
施黛不介意多哄哄他,讓他更自在些。
不知不覺到了深夜,施黛心滿意足離開海邊,回到與江白硯暫住的宅院。
這是由他們短期租來的宅子,與揚州絕大多數住處一樣,採用了園林建築風格。
夏天的園林最富生機,綠樹成蔭,枝繁葉茂,有如連片的錦緞,鋪滿整座大院。
之所以選中這兒,最重要的原因是,宅子裡有一汪溫泉。
夏天又熱又累,自然要在泉水裡好好泡一泡。
進入溫泉前,需要自行沐浴。
施黛舒舒服服洗了個澡,穿上泡溫泉專用的絲綢白裙,來到池邊時,江白硯已然入水。
流泉得月,化為一溪雪。
他散著發,同樣換上了嶄新白袍,垂落的髮絲漂浮水面,像片暈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