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傷。
孟軻很難將他與“叛徒”一詞聯絡起來。
奈何斯人已逝,她再不解再困惑,也沒法當面質問。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江無亦當真背叛了大昭,父輩的債,不應由子輩來償。
江白硯溫潤有禮、皎如玉樹,是難得一遇的劍道天才,她和施敬承都很中意。
思及此處,孟軻笑意微斂。
以施家與江家的情分,倘若當年沒發生那起慘案……
江白硯一生平安順遂,許能與施黛成為兩小無猜的青梅竹馬。
可嘆造化弄人。
施敬承亦是笑:“往後,勞煩白硯多照顧黛黛。”
沈流霜牽一下嘴角,語調慵懶:“時間過得真快。記得不久前,我們還一同商討過黛黛的意中人。”
施黛眨眨眼,恍然明悟。
沈流霜說的,是畫中仙一案結束後,他們一家子的飯中閒談。
當天也是施敬承親手做了飯菜,孟軻問她有沒有遇見心悅的公子。
後來話題漸漸跑偏,一家人討論出了她未來的夫君模板:
會做飯、會女紅、會照顧人、會刀劍陣符。
簡而言之,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在外還要能打能抗。
施黛覺得,她去夢裡撈一個比較可行。
食指輕叩瓷杯,沈流霜面帶淺笑,眼風掃過江白硯。
她生得婉麗無害,看不出半分敵意,唯獨狹長的眼尾上翹,暗藏鋒芒。
微不可察地,沈流霜朝他挑起眉。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江白硯沒達到他們的期許,像他這般殺伐果決的劍客,哪懂得照顧人。
“是。”
江白硯卻只笑笑:“我已習得淺薄的女紅。”
這句話來得猝不及防,施黛被一口荔枝水嗆到:“咳……!”
施黛邊咳嗽邊抬頭:“什麼?”
江白硯,在學女紅?
他的應答遠在意料之外,沈流霜同樣一愣,破天荒不知如何接話。
“我們當日開玩笑罷了,莫要當真。”
孟軻聽得心情大好,想起正經事:“我和敬承也為你備了生辰禮。”
“
是隕晶。”
施敬承道:“待回長安,便將斷水交給墨陽子,由他鍛劍。”
隕晶是價值連城的珍寶,因百年難出一枚,可遇不可求。傳聞用其鍛劍,能滋養靈氣、削鐵如泥。
江白硯擅劍,贈他一把好劍,無疑是絕佳的賀禮。
“還有,”孟軻道,“書聖也準備了禮物,是三本失傳已久的高階劍譜。”
今日設宴,她特意邀請過書聖,後者思忖須臾,終是沒來。
——十年前江無亦喪命,書聖恰在當場,見到他,定讓江白硯記起那段往事。
生辰之日理應自在些,不去想壓在身上的重擔子。
江白硯:“……多謝。”
沈流霜閉了閉眼,把一個精緻紫檀木盒放上圓桌,朝他推去:“返魂丹,重傷時用,能救你一命。”
她停頓一會兒,乾脆利落地補充:“今天打,還是明天打?”
施黛險些又嗆一回:“啊?”
施雲聲倏地仰頭,瞳底晶晶發亮,簡直要鼓掌:好!打!快打!
江白硯知道她的意思:“今日便可。”
孟軻一怔:“什麼?”
話題怎麼跳得飛快?剛剛不還在送賀禮嗎?大喜的日子,打什麼打?見血怎麼辦?
“無須憂心。”
沈流霜衝她溫和一笑:“友好切磋而已——慶賀生辰,活動筋骨。”
這頓飯的滋味很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