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黛很實誠地愣了一下。
方才江白硯說出那聲“不宜久留”
,她腦子裡有許多理由一閃而過。
比如天色已晚,比如太過疲累,比如急著交差。
萬萬沒想到,會從他口中聽見這樣一句話。
江白硯還打算揹她。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
人美心善?
她沒出聲,江白硯亦是沉默。
為什麼說出這句話,連他自己也不明白。
唇齒比思緒更快,在瞥見施黛通紅指尖的剎那,嗓音便從喉間溢位來,容不得多餘的思忖。
這讓他少有地感到困惑,以及一絲煩躁不安。
施黛沒能察覺他眼底潛藏的晦暗。
夜裡的冬風颳得人頭昏腦脹,她穿著鄭家阿姐的衣裳,布料不厚實,冷意直往骨頭裡鑽。
因為雙腿無力坐倒在地,雪水融化在身下的裙面上,冰冰涼涼。
說實話,真挺冷的。
要不是沒力氣走路,誰願意大冬天一直坐在雪堆裡。
再次感謝江公子。
心裡的小人歡歡喜喜旋轉幾圈,施黛覺得自己應該小小矜持一次:“真的可以嗎?”
矜持毫不奏效,江白硯從她晶亮亮的瞳仁裡讀懂意思:
無論他可以不可以,施黛都很可以。
“不過,”忽然意識到什麼,施黛話鋒一轉,“你身上有傷,不要緊嗎?”
和一窩子蜘蛛鬥上整晚,她與江白硯都受了不少傷。
疲憊,寒冷,有傷在身,可謂把負面狀態疊了個滿滿當當。
“都是皮外傷。”
靜默須臾,江白硯笑笑,語調漫不經心:“只要施小姐不嫌棄我滿身血汙就好。”
與大大小小的蜘蛛纏鬥這麼久,他一襲白衣全染了血紅,周身劍意未退,瞧上去有幾分駭人。
施黛很有自知之明地低下頭。
她的衣物也被血浸透,殷紅洇在翠色料子裡,成了深淺不一的黑,是能讓小兒l夜啼的程度。
施黛咧了下嘴角:“我倆是同命相連難兄難妹,誰能嫌棄誰。”
她說罷從地上站起身,軟綿綿的小腿發了麻,直立起來,骨頭都在打顫。
江白硯顯然沒背過人。
見她有了動作,江白硯順勢轉身,沉思幾息,笨拙蹲下。
施黛也顯然沒被人揹過。
回想在影視劇裡看過的畫面,她不太熟練地伸出雙手,貼上江白硯肩頭。
背對著她,江白硯眸色微沉。
難以形容的感受。
冬夜寒風侵肌,冷潮從四面八方湧來,絲絲縷縷鑽心刺骨。
遽然間,在他視線無法觸及的後方,靠上一團綿軟的熱。
兩隻手劃過肩頭,勾出溫溫熱熱的弧度,隨後是施黛的整具身體覆上來,毫無空隙地貼緊他。
像在背上燃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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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體好涼。
施黛把握著尺度,沒直接抱住他脖子,在江白硯頸前雙手交握:“好了。”
江白硯於是起身。
他比她高得多,甫一站起,施黛雙腳就離了地。
但她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江公子。”
想想兩人的姿勢,施黛福至心靈:“你是不是應該用手托住我膝蓋?”
就目前而言,像在扛沙袋。
江白硯如果不託著她,施黛得死死勒住他脖子,或是夾緊他的腰,才能不讓自己滑落下去。
她一邊說,一邊動了動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