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索,阿狸寫下話本《蒼生錄》,大致闡述她這具身體原主的生平。
當今國號為“昭”,人、妖、鬼、仙共存,妖邪禍亂之事屢見不鮮。為保國泰民安,朝廷設立鎮厄司,網羅天下三教九流的奇人術士,除魔衛道、捉妖鎮邪。
她爹名為施敬承,是鎮厄司當之無愧的一把手,刀法出神入化,普天之下難尋敵手。
她娘孟軻則是京城最大酒樓的東家,兼有不少當鋪茶肆和脂粉鋪子,曠達不羈,日進斗金。
有這樣一對爹孃,原主自幼養尊處優,因受薰陶,不久前以符師的身份入了鎮厄司當差。
至於方才阿狸口中的江白硯,是施敬承的故人之子,雖久經苦難命途多舛,卻仍心如明鏡、風骨傲岸,無論對誰,都是一副溫潤含笑的模樣。
這“故人”究竟是誰,書裡沒寫,施黛不得而知。
只知曉江白硯自幼被滅滿門,又遭邪修擄掠,淪為替傀。
何為替傀?
邪修一旦受傷,傷口與疼痛盡數轉嫁於江白硯之身;邪修若命不久矣,江白硯便要替他承受這一死劫。
簡而言之,江白硯被用作承受痛楚的器具活了六年,於十五歲破解替傀之術,一劍送那邪修歸了西。
算算時間,他現在應有十七,一個月前與施敬承偶然相遇,後者認出這位故人之子,將他收留於施府。
說到這裡,不得不提及原本那位“施黛”。
當今雖三界並存,邪修與妖鬼卻聲名狼藉,不被常人接納。
江白硯被邪修養在身邊數年,習邪術、修邪法,見過不知多少腌臢事,莫說雙手,怕是連骨子裡都浸著汙濁鮮血。
這樣的人,原主自然不願留他在府中,對江白硯百般刁難、日日懇求爹孃將他送離府邸。
也因此,江白硯主動提出一種邪術——
血蠱。
兩人服下血蠱,即是締結契約。江白硯需每隔半月飲下原主血液,否則將痛不欲生,直至筋脈寸斷狼狽死去。
被這樣一道無形枷鎖牢牢束縛,他必不可能對原主動手。
因在疼痛中長大,他對自己素來下手頗狠。
施黛一邊看一邊感慨,漸漸地,發覺不大對勁。
話本劇情進行到一半便戛然而止,沒了後續,停留在原主降伏厲鬼的途中,什麼滅世、什麼災禍,愣是一字沒提。
“我盡力了。”
阿狸前爪掩面,嗚嗚咽咽:“強行扭轉時空,本就被天理不容。我向你透露這麼多,已是犯了大忌,哪怕再多寫一個字,都會被天雷劈成粉末。”
施黛:……
也就是說,她雖然清楚數月後有滅世之災,卻對前因後果一概不知,只能憑藉自己抽絲剝繭,探明真相。
這和“已知小明有七塊錢,花了兩塊錢,求太陽的質量”有什麼區別。
不止施黛發愁,阿狸也很愁。
一來同樣為前路坎坷心覺擔憂,二來,它召來的這縷異世魂魄,有一點點怪。
施黛穿來時,恰好原主因捉妖受傷昏迷。她以摔到腦子記憶混亂為理由,勉強糊弄住了施府眾人。
原主的記憶將一日日與她逐漸融合,因是轉世,哪怕讓術士施法窺探,也不會發現她體內的魂魄已然換了芯子。一切都沒有太大問題,只不過……
誰家好人剛一穿越,就能把自家府邸鬧得雞飛狗跳啊!
大昭境內妖鬼比比皆是,施黛受傷在家修養,偶爾會遇上幾個人畜無害的小妖怪。
於是,她開始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古怪嘗試。
譬如讓雪妖凍冰棒,拜託宅鬼為她整理臥房。
到最後,甚至和她那位經商的孃親商量起了用殭屍送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