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達逐客令:“夜已深,回房歇息吧。”
施黛欲言又止。
每當涉及江家滅門慘案,她都不知道如何安慰。
左思右想,什麼“別難過”、“總會過去的”,盡是又大又空,不如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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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公子安歇。”
江白硯頷首,關攏房門。
屋裡沒燃燈,月影破窗而入,成為唯一光源。
指尖摩挲在冰涼玉佩上,他輕笑出聲。
這是爹孃送他的生辰禮,願他此生自在逍遙。
後來江府遭黑衣人屠戮殆盡,值錢的寶貝被掠奪一空。江白硯死裡逃生,再回家,眼前一片廢墟。
這塊玉佩因撞裂小半,被人隨手丟在血泊中。
江白硯把它拾起時,玉里浸透濃黑血色,擦不掉,抹不開。
骯髒的破爛。
與他恰好相襯,都是汙泥裡爬不起來的貨色,無人在乎。
什麼自在逍遙,全是笑料。
醉意未褪,意識渙散。
江白硯眉眼舒展,左手壓上右臂,找到一道深可見骨的刀痕。
這是在魘境裡受的傷。
江白硯用力按下。
鮮血湧流,打溼繃帶。
痛意驅散酒意,讓他獲得短暫的清醒,以及扭曲的愉悅。
指節一寸寸收緊,劇痛如刀割。
江白硯在疼痛中睜眼,猝不及防,望見窗邊人影一晃。
有人。
看身形,是施黛。
她還在這裡做什麼?
一瞬回神,江白硯垂下衣袖,推開窗。
吱呀響聲裡,四目相對。
失策。
施黛沒想到他會開啟窗戶,整個人呆在原地,像受驚嚇的貓。
然後突然有了動作,把雙手藏到身後。
江白硯似笑非笑:“施小姐。”
簡簡單單三個字,壓迫感強勢得讓人頭皮發麻。
施黛破天荒地忐忑:“江公子。”
她抿唇不語,眼珠一轉。
幾息後,施黛破罐子破摔伸出右手:“送給你。”
這個動作毫無徵兆,江白硯抬眸的剎那,撞進滿目紅豔豔的火,又像一道綺麗迤邐的霞。
他定睛看清,施黛手裡是花。
一大捧梅花。
江白硯難以理解她的想法:“施小姐為何送我花?”
施黛胡亂揉了把頭髮。
玉露白後勁很足,讓她的腦子暈暈乎乎。
她能看出玉佩對江白硯的重要性。
父母把雕花蝴蝶玉佩送給子女,贈的是一份心意,期盼孩子無拘無束、無慮無憂。
偏偏江白硯身上的束縛太多。
與玉佩中的蝴蝶如出一轍,他雙手染血,遍體傷疤,被囿於一方天地,無法掙脫。
想起玉佩殘缺的花枝,施黛酒勁上頭,一拍腦門,去施府梅園摘下大捧梅花。
她本打算把花放在窗邊就走,哪曾想到江白硯來這
() 一出,
兩人當面撞上。
很尷尬。
施黛不太擅長應付這種場合。
“你的玉佩。”
施黛說:“碎了。”
碎開的是花枝,
施黛便摘花為他補回來。
江白硯想通她的邏輯,發出兩聲低笑。
“你別笑了。”
施黛知道自己的舉動奇怪又幼稚,被他笑得耳根發熱,搓了搓臉頰:“明天酒醒,我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