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輪到賀知洲坐不住了:“有意而為之?圖啥啊?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是個妖怪?”
哪知寧寧竟眯眼笑了笑:“如果你口中的這個‘她’是指少夫人,那就的確如此。”
……想要讓別人知道,少夫人是個妖怪?
“你是說,”他怔了怔,“有人想要嫁禍?”
“假設家僕所言不虛,那宅子裡必然棲息著一名妖魔。至於那妖物究竟是誰,就要說到第二個疑點。”
寧寧說著望一眼裴寂,沒想到對方也在淡淡看著她,於是勾唇笑笑,繼續說:“根據裴寂的說法,畫魅身披的畫皮是按照原身一筆一劃描繪而出。如果少夫人並未被替換,那畫魅究竟是以怎樣的身份與她接觸,才能對她的模樣爛熟於心,將她畫得那麼惟妙惟肖呢?”
“不、不會吧。”
賀知洲終於露出了震驚的神色:“你是說……枕邊人?”
——那豈不就是陳搖光了嗎?!
“第三個疑點。”
寧寧比了個“三”的手勢,言談間不緊不慢:“雖然我們與陳搖光本人接觸甚少,但從他妹妹陳露白的話裡,還是能找到許多不對勁的地方。”
從寧寧開始出聲說話起,陳露白的臉就一直慘白一片。此時雙唇上下顫抖個不停,聽見自己的名字,更是下意識往後瑟縮了一步。
“對啊!有件事我納悶了很久。陳姑娘說過,她兄長雖然極愛嫂嫂,出了這檔子事後,卻一直拒絕開壇做法,甚至杜絕了外人與趙雲落的全部接觸。”
鄭薇綺沒做多想,脫口而出:“他難道就一點也不擔心,如今的趙雲落當真是妖物,而真正的夫人危在旦夕嗎?”
“沒錯!”
賀知洲附和著點頭:“如果喜歡一個人,就算無條件信任她,可一旦得知她很可能身處危險境地,還是會想方設法地把一切調查清楚。”
兩個名副其實的單身狗,在談論愛與不愛的問題上,倒是思維敏捷、穩如老狗。
“正因為他心裡有鬼,所以才帶著夫人閉門不出。為什麼謝絕家人探望,更不願意讓修道之人進屋調查?”
寧寧抿唇笑笑:“表面上看起來,是不想讓夫人的靜養受到侵擾。可一旦掀開這層遮羞布,要是被誰不經意間發現,原來有問題的是他而非趙雲落,那一切可就全完了。”
她說著頓了頓,喝了口桌上的龍井茶:“線索還不止這些。記得陳姑娘說過的一句話嗎?‘爹爹趁兄長不在家時,特意請來道長開壇做法,卻並未發現府裡有妖魔的行跡’。”
這絕對是最有分量的石錘,簡直是一句再明顯不過的提示。
既然家中確有妖物,而道長卻並未察覺任何蛛絲馬跡——
賀知洲心頭一驚:“正因為他不在……所以才沒能找到妖魔行蹤!”
鄭薇綺面色微沉:“還有之前賀師兄向少夫人問話,問到‘近日身邊可有蹊蹺之事’,陳搖光便火急火燎打斷了對話。或許……正是因為害怕少夫人提及他最近的異常,從而暴露身份。”
“也就是說,被畫魅取代的並非趙雲落,而是陳府裡的大少爺陳搖光。”
寧寧望一眼陳露白頹敗的臉色,口中繼續道:“畫魅為禍一方,往往害得原身家破人亡。他先是幻化成陳搖光的模樣,再繪製出一張與少夫人一模一樣的麵皮,把嫌疑盡數嫁禍給她。到時候趙雲落百口莫辯,與陳老爺陳姑娘一同被它汲取陽氣、精疲力竭而死……”
“到那時候陳家獨剩他一人,哪裡還有誰能分辨出來,他根本不是真正的大少爺陳搖光?”
話音緩緩落地,在場所有人皆是後背一涼。
煞費苦心想要找尋的妖物竟一直都潛藏在身邊,眾人不久前還與它有過近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