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氣,寧寧讓他坐在河邊,從儲物袋拿了塊手帕。
“我聽白曄他們說,是你放心不下,執意要來崖頂找我和師兄。”
寧寧垂著腦袋,將浸了水的手帕在他脖子上輕輕擦拭,裴寂一低頭,就能看見她纖長的漆黑睫毛。
像扇子一樣,只需要輕描淡寫地一動,便能把他心口戾氣盡數扇去,只留下零零星星的酸澀。
她真是狡猾,明知他打定主意獨來獨往,卻總會在這種時候一步步靠近,讓他連氣惱都做不到。
“可這樣一來,你身上的傷口不就全部惡化了嗎?”
寧寧全神貫注地拭去血跡,用指尖點了點那道傷口旁的側頸:“是不是很疼?”
裴寂搖頭,悶聲反問她:“孟訣師兄呢?”
問完又覺得後悔,怎麼會講出這種沒頭沒腦的話。
“怎麼。”
寧寧笑了:“難道比起我,你更想見他?”
她說話時抬了頭,順著少年硬朗的下頜線條,一直望上他漆黑的眼瞳。
裴寂的眼眶還是有些紅,瞳孔則染了蛛網般的血絲,映著眼尾淚滴一樣的小痣,顯出與平日裡截然不同的迷離與狼狽。
他語氣乾澀地開口,淺粉的唇瓣脫了色,單薄如紙:“不是。”
停頓須臾,又啞聲道:“我只想見——”
他分明只想見她。
這個秘密被深深埋在心裡,寧寧永遠不會知道。
裴寂聽見她的一聲輕笑。
寧寧沒有追問被他藏起來的那個字,一邊繼續擦拭血跡,一邊緩聲問道:“你為什麼不高興呀?”
她用了故作疑惑的、噙了笑的語氣,沒有抬頭看他:“是不是因為我?”
裴寂沒做多想地應答:“不是。”
“真的?”
寧寧低聲說:“我還以為被你討厭了。”
隔著一層薄薄的手帕,裴寂能感受到她指尖柔軟的觸感,劃過傷口時又癢又麻,牽引著尖銳的疼痛。
疼痛本應是令人難以忍受的感覺,卻因她的觸碰,讓他幾乎上癮。
裴寂稍斂神色,深吸一口氣:“我不會討厭你。”
他口舌笨拙,卻努力想要同她多說幾句話,被傷口上一道刺骨的涼意惹得輕輕一顫,聲線更加喑啞幾分:“無論如何,我都不討厭你。”
寧寧沒有立刻應聲。
她似是在心裡斟酌了半晌措辭,嗓音像碰撞的鈴鐺那樣清脆響起來:“那……你喜歡和我說話嗎?”
她說話時指尖用力,在他小腹上的齒痕旁輕輕轉了個圈。
疼痛像蔓延的火苗,裴寂下意識咬牙,不發出羞恥的聲音。
一個古怪的問題。
他像是投了降般無可奈何地答:“……喜歡。”
這兩個字被無比生澀地念出口,讓少年的耳根染上醒目粉紅,好似一汪盪開的水,無聲息地蔓延到脖頸與臉頰。
寧寧隔得那樣近,一定全都看在眼裡,她見他臉紅,會不會……覺得很可笑?
他正因這個念頭胸口一痛,耳邊又響起寧寧的聲音:“牽手呢?你也喜歡嗎?”
她的手指慢慢下移,已經來到他小腹。
裴寂渾身緊繃,僵硬得有如雕塑。
他的聲線同樣生硬沙啞,彷彿與耳根一樣,滾滾發燙:“嗯。”
“喔。”
她低著頭問:“擁抱呢?”
她步步緊逼,問得越來越曖昧,吐出的每個字都壓在他心頭上。
裴寂無路可退,故作鎮定的嗓音不自覺發顫:“……喜歡。”
寧寧停了好一會兒。
關於裴寂為什麼會不高興,關於他藏在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