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臺下的議論聲更響了。
“各位想啊,駱元明掌管鸞城大權,指不定就在哪裡安排了暗衛監視。如今正值十方法會,他行了那般不軌之事,必將對各大宗門百般防備。”
先生道:“若要減輕那廝戒心、毫無阻礙地調查真相,還能怎麼辦?當然是讓駱元明覺得,天羨子門下的弟子們自顧不暇、根本不會有時間插手案子啊!”
這番話聽上去居然有那麼點道理,加上他的語氣抑揚頓挫激昂澎湃,硬生生講出了百分百零新增的錯覺。
不止在場聽眾,連寧寧都差點信了。
“至於後來天羨長老在眾人面前胡言亂語,這件事兒就更有深意了。”
先生忽而正色,用力一拍驚堂木:“大家想想,‘修鞋’是什麼的同音詞?修鞋,修邪啊!天羨長老看似神志不清,其實是在暗諷駱元明那賊人修煉邪術,為修真界所不容!”
賀知洲沒忍住,一口茶水直接噴了出來。
偏偏臺下眾人都露出了“原來如此”的神色,紛紛大呼過癮,起身拍掌。
“這不算什麼,還有更厲害的!大家還記不記得,當時駱元明有意讓寧寧上前,天羨長老飛奔去了馬廄,扛著馬往外跑?”
聽眾的腦袋跟招財貓的手沒什麼兩樣,上上下下點來點去。
“之前就有個預兆,寧寧分明就在現場,可他為什麼要突然蹦出一句,‘寧寧不在了’?”
先生說到興奮處,差點兒就激動得破了音:“那是天羨長老察覺駱元明對寧寧心懷不軌,暗示她快逃!”
江肆的嘴巴已經張得可以塞進去一整個雞蛋了。
而臺上的驚堂木還在跟蹦迪似的繼續拍拍拍:“咱們一塊兒來琢磨琢磨,把馬舉在頭頂象徵了什麼?馬在上,‘馬上’啊!之後他奪門而出往大街上跑,又說明了什麼?”
不知是誰恍然大悟,在那一瞬間明白了人生的真諦、思考的力量,聲如洪鐘地應答:“寧寧馬上快跑!”
絕,太絕了。
不愧是天羨長老,為了勘破鸞城大案、護得徒兒周全,竟然不惜自毀形象!這是多麼偉大的犧牲奉獻精神!這是多麼無與倫比的超高智商!
廣大人民群眾用愛讚揚,用心鼓掌,在說書先生的帶領下,舉全城腦補之力給天羨子拼命洗白。
說洗白都是輕的,簡直是拿著白色油漆在按頭硬刷,讓他從仙門頭號砍頭狂人一夜間風評逆轉,成了個忍辱負重的感動鸞城十大人物。
“話說到這裡,就不得不提起彼此最大的功臣——寧寧。”
先生彷彿中了“每次講八卦都會被八卦本人聽到”的詛咒,在寧寧複雜的眼神裡繼續滿嘴跑馬:
“這位姑娘可了不得!不但破了秘境裡的迷陣,還推出失蹤案主謀就是駱元明。聽說她生來便聰穎非常,一歲寫字兩歲作畫三歲賦詩,是遠近聞名的神童,腦袋足足有旁人的一個半大!”
鄭薇綺一口茶嗆在喉嚨裡,差點沒喘過氣。
江肆聽得目瞪口呆,把在座各位仔仔細細端詳一遍,直到此時也不忘進行表情管理,斂了神色蹙眉道:“此事當真?”
“假的。”
寧寧氣得眼冒金星,面無表情吃了口糕點:“他說的這個故事,大概叫《玄虛派:平行宇宙》,跟我們這兒不是同一茬,你當同名同姓就好。”
後來先生又很有邏輯地說了許多,例如“賀知洲為探情報,不惜男扮女裝潛入花樓,奉獻精神感天動地”、“鄭薇綺化身無影密探,在城中消失整整一天,只為暗中監視駱元明的一舉一動”。
和真實發生的事情,不說一模一樣,起碼是毫不相關。
天羨子門下一群惹是生非的醉鬼莫名其妙全成了有口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