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得一拼:“我聽說過不少關於寧道友的事蹟,一直想與你較量一番。呵呵。”
這兩個乾巴巴的“呵呵”不帶絲毫笑意,聽得寧寧後背發麻,總覺得它們不應該出現在此時此地,若是某天周師兄參加死對頭的葬禮,這種語氣倒挺合適。
她從嘴角勾出一抹禮貌性的微笑,好奇道:“兩位比我們來得早些,不知可曾有過什麼發現?”
許曳蔫得像一朵嬌花:“我與周師兄一路前行,除了那幾株蘭花,什麼有用的東西都沒見到。”
據許曳所說,他們倆有幸在一座山腳下發現了珍惜靈植飲血蘭,本打算將其打包帶走,卻不料與骨魔轉角遇到愛,一番打鬥之後自知不敵、節節敗退,只得撒丫子倉皇逃竄。
而現在,正是許曳帶領著眾人前往飲血蘭的所在地。
“寧道友、賀道友。”
周照道:“我不會參與飲血蘭的瓜分,還請二位高抬貴手,忘掉方才冰面上發生的事。若能保守秘密,你們就是我的再生父親母親。”
寧寧噎了一下。
你這父親母親認得好輕易,好沒骨氣哦。
“飲血蘭。”
賀知洲摸了把下巴:“我聽說這種花非常罕見,只會生長在怨氣深重的地方,以成千上百人的血液作為養料——這地方究竟發生過什麼事兒,才會長出如此邪性的玩意?”
“單單看這裡的環境,好像也不太對勁。”
寧寧抬頭仰望須臾,被四處凝聚的死氣擾得皺了眉。
越往深處走,天空就越是昏暗。
起初烏雲只是淺色的棉絮,重重壓在天幕上,微弱陽光從縫隙裡無聲降落,像是毫不起眼的金屑,在墜地時碎成極其清淺的光暈。
隨即黑墨一點點浸染雲朵,放眼望去盡是沉悶深灰,雲的輪廓模糊交織在一起,與層層疊疊、分不清界限的山巒如出一轍,沉甸甸低垂在天幕下。
四周枯敗的老樹形態各異,乍一看去,頗像是無數只等待著攫取魂靈的利爪。在四周越來越暗的環境裡,映襯著黑霧般的死氣,顯得更叫人不舒服。
許曳提到的山腳距離河道並不遠,一行人很快就趕到了目的地。
飲血蘭通體暗紅,如同凝固在花瓣與根莖上的層層血漬。寧寧摘下一朵細細聞來,縈繞在鼻尖的卻並非沉悶腥氣,而是淡雅清甜的蘭香。
“奇怪。”
周照蹙眉道:“先是出現由死氣匯成的骨魔,又有這簇食人鮮血的蘭花……按理說,有它們在的地方必定屍骨累累、九死一生,可我們為何只見到無邊大雪?”
“既然煉妖塔裡的邪魔都真實存在,能殺死這麼多人的怪物,好像並不多見吧?”
許曳打了個哆嗦:“單是一個骨魔就已經夠嗆,那釀成這一切慘劇的罪魁禍首得有多可怕啊?這裡當真只是五十層嗎?”
寧寧把飲血蘭放入儲物袋裡:“我們已經探索到的區域很小,再往前一些,定然能有更多發現。你們有沒有察覺?死氣和魔氣越來越強了。”
她說得不錯。
除了愈發昏暗陰沉的天空,周圍漆黑色的霧氣也越來越濃。空氣裡充斥著腐爛的味道,黑煙隨著寒風聚攏又散開,恍若飄浮在半空的魑魅魍魎,有時甚至像是擁有了實體,沉甸甸壓在胸口,讓人無法喘息。
“再往前,危險程度很可能遠遠超出我們的想象。”
賀知洲輕輕拂去鼻尖的一片雪花,正色道:“我建議咱們還是先去看看,萬一覺得實在難以招架,再離開這層塔也不遲。”
周照一聽有架打,黯淡如破布娃娃的雙眼立馬蹭蹭發亮,握緊劍柄回應:“我同意!跑是不可能跑的,小小邪魔也敢在此放肆,必須打它個七進七出落花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