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一個小本本, 認認真真翻開時, 能見到紙頁上鋪滿的大堆筆記:“我路過河邊遇見一個奶奶,問起她關於城主府那三位的恩怨糾葛,得到了驚天大發現。”
裴寂抱著劍倚在牆邊, 面色淡淡地聽他講:“四年前花會的時候,鸞城幾大家族在百花深處龍吟河的遊船上舉行過聚會,宋纖凝與駱元明都有出席。宋小姐回家後紅光滿面異常欣喜,過了很久才有人發現,她與一名男子交往甚密,被爹孃狠狠罵了一頓。”
賀知洲說著抿了口水:“最為關鍵的一點是, 這件事發生後不久, 宋纖凝就嫁給了駱元明——這說明什麼?說明那個讓她心心念唸的男人必定就是城主啊!兩人的私情被發現,雙方家長一拍即合, 直接定了婚事。”
寧寧接話道:“可城主與夫人的關係並不好。”
“這就要說到鸞娘了。”
賀知洲一本正經,露出有些痛心的神色:“城主為什麼會對她一見鍾情, 又為什麼會突然與宋纖凝爭吵不斷、異常冷漠?肯定是鸞娘置換了他的記憶,駱元明以為自己愛的是鸞娘,其實卻是他棄之如糟粕的前妻。可憐宋小姐滿懷希望地嫁過去, 卻落得如此下場——可憐!”
寧寧聽罷忍不住拍手:“天雷滾滾,這是把狗血往我嘴裡直接灌啊。賀師兄,以後虐文的作者不是你,我絕對不看。”
“我和那位店家一樣,也覺得鸞娘就是宋纖凝。”
林潯道:“你們還記不記得?駱元明之所以對鸞娘一見鍾情,是因為她與他夢裡的神女如出一轍。他身為城主,自然不可能把自己的夢境大肆張揚,唯一能知道這件事的,只有枕邊人。”
但這個推理說不通,僅憑一個物件就能推翻。
——那幅被鸞娘買走的畫。
如果她並非本人,必然不會對那幅畫那般上心。
同樣存疑的,還有鸞娘封鎖宋纖凝臥房的理由。
那間房屋許久無人踏足,鸞娘應該並未利用它做過什麼事情。既然不是為了她自己,也不像是為了駱元明,兜兜轉轉來看,難道是為了……
已經去世的宋纖凝?
寧寧猛地坐直了身子。
對啊,他們一直執著於鸞娘與駱元明的愛與恨,哪曾考慮過她和宋纖凝。
腦子裡的念頭一個接一個浮起,在這樣的前提之下,似乎許多人說過的話都變得有跡可循。
“鸞娘從未上過學堂,不可能識字,但她竟常與城主吟詩作對,還寫得一手漂亮的毛筆字。”
而宋纖凝自幼唸書,字跡清雋。
“鸞娘自幼長在暖玉閣,連門都很少出,她是從哪裡得到我這店的訊息?”
宋纖凝知道啊。
“你一定不會想到,鸞娘性情大變、半夜被我撞見傳遞信件、上一位城主夫人突發重病……是在同一時間。”
“她就像知道城主會喜歡什麼樣的女人,把自己徹徹底底變成了那種型別。”
如果鸞娘夜半傳信之人正是宋纖凝呢?好友病重、疑雲重重,直至宋纖凝身死也未能尋得真相,而駱元明無疑是最為可疑的那個——
“她向來拼命,一旦定了心思,就斷然不會放手。”
她當真沒有放手,硬生生把自己變成截然不同的另一個人,做了城主夫人。
最後還有說書先生的那句話。
“城主自出生起便識海受損、靈力微薄,多虧後來遊歷四方,在邊塞沙障城尋得了意想不到的機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