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
後來踏入玄虛劍派修習劍道,雖然知曉同門間彼此療傷屬於常態,可一來少時記憶根深蒂固,二來裴寂獨來獨往,從未將受傷之後的身體向旁人袒露。
無論如何,第一次被撞見褪去上衣換藥,難免會覺得慌亂無措。
不久前還冷寂疏離的少年耳根一熱,頗有些狼狽地側身傾向床頭,試圖一把拿過擺放在床上的衣物。
奈何他動作匆忙,引得渾身傷口驟然迸裂,鑽心疼痛瞬間侵入五臟六腑,一陣恍惚之下,竟從圓凳上摔了下去。
沒救了沒救了,不但上身被女孩子看了個光,補救措施還一塌糊塗,裴小寂這回算是沒臉見寧寧了。
承影的靈體蜷縮成一個圓滾滾的球,一雙眼睛從圓球的縫隙裡悄悄露出來。
其實以它看來,此時此刻最有效的臺詞應當是“看了我的身子,你就要對我負責”。有理有據無法反駁,絕對能生米煮成熟飯,一舉攻破兩人之間的所有隔閡。
可惜裴寂這不成器的臭小子說不得。
裴寂忍著痛,一手捂住泛了紅的臉,另一隻手勉強伸到床頭,把上衣蓋在自己身上。
“你這是做什麼?”
寧寧被他嚇得不輕,眼睜睜看著傷口因為這個動作盡數破裂,溢位猩紅的血。
她心無顧忌,把房門往身後倉促一推,徑直來到裴寂身邊。
他哪怕摔在地上,也要一根筋地用衣服把上身擋好,只不過如今的模樣……似乎比之前更加狼狽。
漆黑長髮被一根髮帶粗略束起,此時髮帶鬆散,大半黑髮慵慵懶懶地傾瀉在冰涼地板上,有的拂過少年人白玉般的面龐與細長眼尾,雖是凌散,卻也平添幾分道不明的曖昧之色。
更無需說他耳根上濃郁的紅,以及倉惶不定的目光。
鐵鏽腥氣與髮絲間的木植清香彼此交融,凌亂衣物隨著呼吸輕輕起伏,因為裴寂動作匆忙,只粗略蓋住了胸膛與手臂的大部分面板。肩膀上的肌肉與白皙腰側隱約可見,實在有些——
如果他一動不動坐在圓凳上,寧寧一定不會有別的什麼想法。
可現在離得近了,見到裴寂這副模樣,她反而覺得心頭悶悶地發熱。
“傷口全裂開了。你別動,我扶你起來。”
她蹲下正要伸手,卻見裴寂咬牙撐起身子,一隻手仍然按在鎖骨處的衣物上。
他面色陰冷,勉強止住因疼痛帶來的輕顫,淺淺吸了口氣:“……你先出去。”
寧寧掀起眼皮看他。
裴寂刻意避開這道視線,竭力剋制重如鼓擂的心跳,沒來得及開口,就很快聽見她的聲音:“出去做什麼?等你穿好衣服,讓傷口裂得更深?”
寧寧似是有些氣惱,語氣很急:“我連你的手都拉過了,現在這樣有什麼不能看的!”
話音剛落,饒是她本人也不由得愣在原地。